终于,岑思卿从袖口中取出一个精致的荷包,他垂眸看了一眼,然后缓缓抬起手,将荷包递向素荷,同时示意她上前来取。
素荷心中一紧,她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走近岑思卿。她伸出手,轻轻触碰到了荷包,却惊讶地发现岑思卿的手指并未松开。她抬头望向岑思卿,只见岑思卿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姑姑,”岑思卿终于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此物,我今已物归原主。日后,你莫再遗失了。”说罢,他缓缓松开了手,让荷包落入素荷的手中。
素荷微微颔首,双手恭敬地接过荷包,指尖轻轻拂过其上,确认荷包内的物品无恙后,才将其小心收好。
就在素荷以为一切即将回归平静之际,岑思卿却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与深意:“此物在我这里,姑姑当真没有一丝好奇吗?”
岑思卿的这句话,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素荷的心头不禁一紧,她抬头望向岑思卿,只见对方的眼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等待着她的回应。
“奴婢不该问的,自然不问。不该知道的,自然不用知道。”素荷一如往常般字斟句酌,滴水不漏的回答道。
闻言,岑思卿微微一笑,轻声道:“姑姑果然是宫中的老人,行事总是这般稳重谨慎。”说着,岑思卿站起身,面色温和地缓步走向了素荷。
素荷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见岑思卿走来,还是恭敬地低下了头。
没想到,岑思卿走到她面前时,却对她承认道:“这荷包,确实是我让赵寅从你身边偷走的。然后,我安排了莲月假扮你,给暗卫下达了命令。之前,我对你有所隐瞒,还请姑姑不要因此责怪于我。”
岑思卿的声音平和而真挚,但这份坦白却令素荷心中掀起了波澜。其实,在二皇子遇刺的第三天,素荷便已从返回复命的暗卫那里,得知了岑思卿的所有计划和行动。
尽管心中早有准备,但当岑思卿亲自承认这一切时,素荷仍然感到一丝意外和震惊。但随即,她恢复了冷静,说道:“殿下,您言重了。奴婢不敢。”随后,她稍作停顿,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直视岑思卿的眼睛,坦诚地说道:“但殿下,您的所作所为,确实。。。过当了。”
“你是说偷盗你暗卫器令之事?还是刺杀太子之事?”岑思卿直截了当地问道。
素荷微微一愣,随即毫不退缩地跪倒在地,声音虽低,却充满了坚定:“殿下,无论是插手暗卫之事,还是破坏暗卫的规矩去行刺太子,都并非明智之举。”她抬起头,直视岑思卿的眼睛,继续说道:“奴婢知道,殿下有您的苦衷和考量。但暗卫的规矩和纪律不可破。望殿下不要因一时的冲动而铸成大错。”
岑思卿闻言,没有丝毫不悦。他盯着素荷,语气平静道:“姑姑说的,没有错。”说着,他伸手将素荷轻轻扶了起来。“但此事,绝非我一时冲动,而是天意。”
“天意?可是,太子和太子妃。。。”素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解。
岑思卿走向书房,取来两只木盒。他轻轻地将两个木制锦盒放在桌子上,然后示意素荷上前查看。自己则退到一旁,静静地看着素荷的反应。
素荷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还是按照岑思卿的指示,缓缓打开了锦盒。盖子一掀,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两根断指。其中一根手指上末端缠着红线,另一根则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显得异常骇人。
素荷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要盖上盖子,但她的目光却又不由自主地移向了盒盖上的名字。她仔细辨认着那上面的字迹,渐渐地,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瞬间明白了一切。
“这……”素荷的声音颤抖,她抬头看向岑思卿,眼中满是惊恐和不解,问道:“这两只木盒,殿下…您是从何处得来的?”
岑思卿神情哀伤地望着那两只木盒,叹息一声道:“乾明宫,太子书房的密室内。”
“太子?”素荷得知断指的来处,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眼神开始变得慌乱,口中喃喃自语:“怎么会是他?”
岑思卿发现了素荷的异样,上前一步,询问道:“姑姑,可是知晓什么?”
素荷抬头看向岑思卿,欲言又止。但思量片刻,还是决定如实相告:“当年,荣妃离世后,被暂时安置在内侍监之中。我因感念荣妃昔日的恩情,便想私下送她最后一程。”
素荷说着,脸上的神情变得哀切,仿佛回到了她为荣妃送行的那一日。
那日,素荷趁太后外出散步之际,偷偷来到内侍监。她买通了看守的下人,走入了一间阴暗逼仄的房间。房间内,荣妃的尸体横于一块木板之上,被一层粗白布潦草覆盖。
素荷心生不忍,上前想要为荣妃整理遗容。却发现,赫然荣妃的左手小拇指被人硬生生的切去了。伤口平整,没有一丝血迹,显然是有人在她死后用锋利的匕首割下的。
当时,素荷只猜测,或许是某个贪婪的奴才见财起意,才下了如此狠手。
“可是,但仔细检查了一番。奴婢却又发现,荣妃耳边的一对金耳环还在。确实令人感到奇怪。”素荷回忆起当年的情景,不禁再次感叹。
“是啊。”岑思卿的悲伤之中又带着几分恨意,他咬牙切齿道:“谁又曾料想到,那位素来完美无瑕的嫡长皇子,竟会是个残虐不仁的畜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