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雾的疑惑声打断他:“女朋友?”
疑惑的很真挚。
没有伪装。
陈至凛疑惑她的疑惑。
慢慢的,他眼神中的疑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怔然,和逐渐涌现的冷漠,像是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人。
他说:“我去洗个手。”语气是梁雾在他口中从未听过的冷淡。
陈至凛这个人,温和柔顺,很好脾气,连说话都很少很大声,梁雾原来总觉得他好像永远不会生气。
但是那一天,陈至凛生气了。
他离开了很久,久到如果是洗手,已经能把手洗掉一层皮的时间,梁雾才反应归来,那只温顺陪伴的萨摩耶,生气了。
他没有大吵大闹,没有逼问质问,仍然把她从商场送回家。
那天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梁雾自己的小家本来什么生活用品都没有的,五彩斑斓的珐琅锅,吉他形状的书架,柔软的绒面靠背椅,都是陈至凛来了以后,他添置的。
本来习以为常,直到他离开,梁雾才发觉,她心里空了一块。
创业打拼的那几年,梁雾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男人。
在婚礼上说遇到了命中注定的缘分,婚后也真的把孙馥宠成小公主,却最后因为她生不出孩子要离婚的那位老公;大学还没毕业就和初恋结婚,投资她们小店力挽狂澜,换城市带着妻儿,口口称赞的好男人,实则外面莺莺燕燕不断的赛总;喝了酒,谈了事,总要去ktv点几个陪唱小姐的合作方;工作能力优异,道貌岸然,妻贤子孝,却在午休时间和女同事出去开房的下属。
梁雾早以断情绝爱第一人自诩。
可他离开后,她常常会想起他。
她才发现陈至凛像一颗苹果,四季都有,随处可见。不像进口车厘子那么罕见,也不像冬天的大草莓那么昂贵。可是在水果店里不一定要有进口车厘子,也不一定要有草莓,却一定要有苹果,才让人觉得安心踏实。
再了解,再相处,先解决生理需求,最后确认关系,这是梁雾本来的想法。
可是,陈至凛离开后,梁雾忽然觉得,她愿意为了这个男人破例。
为了他,在这个不该冲动的年纪,冲动一次。
她想,事情或许还没那么糟糕。
他们都没有做错事,他们只是有一点不一样。
她以为,她还可以补救。
这么多年,陈至凛成了唯一一个,能让梁雾早起去找的男人。
她知道陈至凛这个人看着古板温和,骨子里也有他的骄傲和固执,所以她做好了准备,亲手做了早点,一半巧克力酱的摩卡,和没骨气练了一路的撒娇脸。
中医院车满为患,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一辆角落的车开走,梁雾就把车停在角落。
反复练习准备好的几句话。
浓墨的黑夜渐渐散开,冬天的天空泛着寒冷的深蓝色。
期待许久的黑色路虎揽胜闯入这场清晨。
梁雾看到许棉从陈至凛的副驾驶下来,手里拎着两人份的早餐。
她和他拥抱了很久,依依不舍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