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脸色一变,摔了筷子,怒道:“你就是不让我把饭吃舒坦了,说,又整什么幺蛾子。”
水溶替她顺气,态度温和地安抚道:“孙儿明日就得启程去南方了,归期未定。到时家里就剩您一人,我可不能让您胡闹着来。”
老太妃一听便要落泪:“这又要走去哪里?圣上那里没人使唤了吗,可着你一个使劲差遣。狠心的小子,就把我老太婆一人丢家里。”
“你要走,好歹给我留一个曾孙,我有曾孙了,就不会老赖着你不放了,免得你嫌弃我聒噪。”老太妃继续哭诉。
“祖母,这曾孙一时半会,孙儿还真没办法给您变出来。”
“那我就不准你走。”
“我不走那就是抗旨了。”
“抗旨?”老太妃犹豫了一下,做出退让,“没有曾孙,那你给我找个孙媳妇。”
水溶吃得七分饱了,便收了筷子,对贾环说:“你跟我来书房一下。”
老太妃这会讪讪地回房,大半夜让身边的老嬷嬷把以前收集来的一堆美人画像拾掇出来,一个个看过去。孙子不着急,看来还是得她亲自出马,她就不信,偌大一个京城,就找不到一个乖巧的孙媳妇。
她眯着眼睛,颤巍巍地指着一个坐在秋千上的圆脸美人道:“这姑娘长得面善,叫甚来着?”老太妃一时想不起来,问身边的如嬷嬷道。
如嬷嬷近前一看便笑了:“这是吏部侍郎家的千金,前年已经嫁人了。”
“已经嫁人了!”老太妃叹了一口气,放下画,又打开了另一幅,“这个呢,骑在白虎上,看着很精神,肯定好生养。”
“这位小姐是边关来的,大字不识,当初闹了不少笑话,您都忘了?”
“瞧我这记性,不能找不识字的,荣哥儿眼界高,肯定和她说不到一块,”老太妃拍拍脑门,又拿起另一幅美人芭蕉图,“这个屁股大,也好生养。”
如嬷嬷一时卡壳了,悄悄压低了声音:“这位小姐年初时病逝了。”
老太妃默默把卷轴卷起来,交给如嬷嬷,叹息道:“这幅图收起来吧,以后别再拿出来了。”
这么找也不是事,这些图时日已久,当初相看的那些小姐千金们各个也都有了出路,看来明日还是找官媒上门吧。只是他们这样的人家,传出话找官媒,实在是脸上不大好看。老太妃默默又叹了口气。
如嬷嬷宽慰她:“我看郡王主意大着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孙媳妇和曾孙给您一道带回来。您老别操心,好吃好喝把身体养好了,才有本钱以后抱曾孙。”
老太妃是个心宽的人,被劝了几句便回转了心思,笑道:“也是,我得把自己的身子养好了,好好跟这个混小子扛下去,总有等到宝贝曾孙的一天。”
同一时刻的书房里,贾环却没老太妃那么心大。
水溶喝了盏茶,才开口问他:“演武场辛苦吗?”
“不辛苦。”贾环连忙摇头。
“要跟我去南疆吗?”水溶冷不丁问了句。
贾环紧张地挪了下屁股,差点坐到地上去,赶紧收回了屁股,小心翼翼抬眼瞄水溶的反应。
水溶轻笑:“我有这么吓人?”
“跟着你师傅学了这么久,就不想出门吗?”他循循诱导,犹如一只大灰狼在引诱天真的绵羊。
不谙世事、不知人世险恶的贾环兴奋地点了点头:“我想出远门,可是师傅不让我跟。”
“去跟你师傅说,我准你去。”水溶淡淡回答道。
贾环得了令,立马转头看向束手站在一旁做壁花的水靖,一脸狗腿笑:“师傅,郡王都答应我了,你看……”
无知小儿!水靖在心里狠狠腹诽,面上板着脸道:“贾环少爷,你喊错人了,我不是你师傅。”
贾环顿时犹如受了重大打击,整个人摇摇欲坠,要哭不哭地凝视着水靖:“师傅你早上刚教我师门不外传的功夫,这会就翻脸不认徒儿了。你是不是嫌弃我人笨学得太慢?我明天一定早早起来,搁你眼皮底下站马桩,让你满意为止。”
如果此时晴雯在场,肯定会吐槽贾环小胖子太爱演。可惜水靖主仆二人没有她的火眼金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