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错事情的不是女孩,为什么躲起来的就一定要是我们呢?父母和刻板印象给我们的认知就是女孩必须要温柔,不需要太坚强,所以,我们会不确定,会不确定自己的坚持和反抗是不是会被人误解玩笑。”
“可是这样不对,读了这么多年书,看了这么多书里的道理,老师一遍一遍地教诲,难道就是让我们躲起来害怕吗?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很辛苦,憧憬遥远的未来,一步一步完成学业,走出校园,选择一个城市,开始自己的生活,为了自己想要的人生奋斗,仅仅是这样,就这么简单。难道因为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恶人存在,我们就要放弃一切,回到温室里吗?那我们之前做的努力呢,其他人的努力呢?有什么用呢?书里教的那些勇敢、坚持、正直、善良,我们又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做到这些呢?那些勇敢的人和事,又教会了我们什么呢?仅仅是学校里的演讲稿?还是笔下议论文里的踩分论据?”
“不是这样的,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凭什么呢?凭什么妥协的是我们呢?您会害怕,欣桐也会害怕,我们都会害怕,害怕这样的人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越害怕他们就越开心。怎么能甘心这样的结果和生活呢?女孩就应该在下课的路上左顾右盼心惊胆战吗?女孩就应该在没有路灯的小巷里瑟瑟发抖吗?女孩就应该遇事退缩吗?我们就该温柔去迎合这些所谓印象吗?我觉得不对,我们都应该勇敢的去打破这些虚伪、黑暗。”
纪沉落没有激动的情绪,她比想象中的还要冷静,说着这些话,也生出了很多坚强来。
可还是很无奈,纪沉落看着学生的眼神不再清晰,垂下头,“至少有人很想去打破这些黑暗。”
大概是没有料到纪沉落会突然说这些,说了好多,女孩的妈妈,面上有些松动,牵起女孩的手,“对不起,我们……还是想休学。”
门口站着的几位老师,只是多留了几秒,就散开了。
许衾知看着纪沉落,没有想很多,走过去抱了她,就像那次纪沉落抱她一样。
两个人没有多说什么,纪沉落出了办公室,问许衾知,“我们去操场走走好吗?”
学校的凤凰花树下都是迎风落下的凤凰花,百年的老树盘根错节,遮去了那日影,斑驳的树影落在人的脚后。
纪沉落看着操场上的学生,围在一起弹吉他,有的学生还把投影拉出来了,成群看着青春的电影。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很好。”许衾知愧疚,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又想,才说:“好像也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似的。”
“我经历过。”纪沉落看那电影熟悉的片头跳了出来,诚实验证了许衾知的猜测。
“你说什么?”许衾知握紧了手里的杯子,纪沉落说的太轻飘,又太诚恳,她有些不敢相信,又问,“你也经历了这些吗?”
“是不是觉得挺可怕的,仅仅是身边认识的人,就有不少人确实有这样的经历。”纪沉落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笑,声音有些颤抖,“我走了很远,才重新走到这里来,有时候差一点,我也坚持不下去了。可是仔细想想,我好幸运。我有读书的机会,完成了本科,读了硕士,甚至更幸运,我学的是自己喜欢的专业,从事的是自己喜欢的工作,不愁吃穿,甚至可以随心奢侈,有自己的小家,有爱的人,有朋友,真好。所以我现在回头看过去,那点脏也谈不上多纠结了,我没有仇恨,我只想看好的一面,我庆幸,我坚持下来了,所以我在慢慢教自己坦然一些。”
“对不起。”许衾知忽然开口。
纪沉落以为许衾知是在对她说的话感到抱歉,她笑,“没关系,都过去了,我已经好很多了,你不要在意,就当听个故事就好。”
“还有其它的事情,我还没有和你说。”许衾知紧张又愧疚,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还对你做了什么?”纪沉落想到了她受的伤害,害怕许衾知有所隐瞒。
“不是这件事。”纪沉落的关心让许衾知更难受,摇摇头,不敢看她,“是傅序颠。”
纪沉落的心跳都快了,许衾知一五一十地把那天和傅序颠谈条件的不光明事说了出来。
几句话的坦白,许衾知说完才敢看纪沉落,“对不起,我以为依靠强大的人才是我唯一的出路,所以我做了这样的选择。”
纪沉落看她,“为什么突然和我坦白?”
“觉得自己挺不是东西的。你这样帮我,我还这么对你,他很爱你,这一点我帮你验证了。许衾知也笑,很愧疚,“如果是高中的你,现在估计要泼我一脸水了。”
纪沉落没犹豫,皱着眉头,拿过许衾知手里的杯子,泼在她脸上,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复工第一天,纪沉落累得手都不想抬了。
回到家,没有往常一样的厨房响声。
家里有些空,一个小时之前,她接到了傅序颠的电话。
“落落,今天上课开心吗?”傅序颠看着小助理在客厅里来回走,整理的资料有半个人高,事发突然,临时出差,很累,可是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又觉得很好。
“嗯,快期末考了,学生们都很听话。”纪沉落笑,手抠着桌子板,刚才的情绪缓和了不少,听着他的声音,很安心。
傅序颠见着小助理已经启动了车,“我要出差三天,去隔壁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