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糊涂!在官府之中,公文之上,应该称呼人的实名!这一点你不知道吗?”
“哎哎哎,是是是是,我错了!”
“你这是严重的渎职!”
“是是是,是小的错了,小的错了!”
那位说:“这人是谁呀?”您不听他说了吗?程咬金呢!就是当年打死盐巡官铁枪熊来卫尔的那位。咱对这个案子曾经详细地介绍过。由于秦琼在中间误打误撞,搅乱了整个案子的审讯。虽然铁枪大将来护尔是齐州的司马,齐州的兵马副总监。但是,这个案子跨着两个县,而且跨着两个州。历城县那属于齐州,东阿县属于北济州。跨县跨州,两个县两个州的官员是互相扯皮呀。扯来扯去,扯去扯来,一直到去年年底,程咬金才被大理寺核准死刑。核准死刑是核准死刑了,但是,得秋后问斩。冬天,春天、夏天,都不是处斩犯人的时节。必须等到秋后,金风一吹,肃杀万物的季节,才能处杀罪犯呢。眼瞅着还有一个月到了七月,那可就是秋天了,秋七月嘛。那最多最多到仲秋,到秋八月,这程咬金人头就得落地。哎,万没想到,夏六月,这圣旨到了,要净牢大赦!甭管犯了什么罪,哪怕就是死罪,那也免为无罪,放还回家。您看,让程咬金赶上了不是?要么说程咬金是本套书中的第一福将啊!这人运气太好了。也就是开始,打伤个人命,打了一年半官司,关了两年,把一生倒霉事,全部做完了。那以后是一帆风顺,再没这么顺的了!
您别看他在监牢里待了两年,可没受罪。程咬金这个人不吃亏呀:“反正我是死囚犯,你们谁不给我好吃的,谁对我横眉立目,别让我抓住,抓住,往死里整你!我杀一个也是死,杀一群也是死!”他不在乎这个。所以,监狱里,无论是罪犯还是牢头、牢卒,听到“程老虎”三个字,脑仁儿都疼啊,都害怕。尊敬程咬金跟敬爷爷似的,单独给弄了个套间VIp牢房,被褥三天一晒,半年一换呢。所以。程咬金在监狱里没大受罪。只不过众人都知道他的外号,时间一长,他的大名程咬金、程知节的倒无人所知了。所以,也不能怨这巴头儿,他脑袋里头就没这根筋。吴有仁又是新来的县令,那他更不知道了。所以,巴头儿告诉他是什么,他就知道什么。结果,过来一喊:“您就是程老虎啊?”让程咬金直接给怼回去了。
“哎,程老……呃,不不,程咬金呐,我是本县的县令,我叫吴有仁。”
“哦,原来是县令大人,幸会!幸会!”
“哎,程咬金呐,现在皇恩浩荡,净牢大赦,赦免了你所有罪过。你原来判的死刑,现在,什么罪都没有了。你还不赶紧出狱回家呀?”
程咬金说:“我回家干嘛去?”
“你回家好好生活呀。”
“好好生活呀?我觉得这个地方挺好的,刮风吹不着,下雨淋不着,我觉得这个地方挺好,比我家还好,我在这里生活挺好,我是哪里也不去了……”
当官的心说:“你不去不行啊,你不去我就得去呀。哎哟,咬金呐,你不能这么想啊。哪里也不如家哟!这里毕竟是监狱!你回家多好啊,愿意吃什么吃什么,愿意穿什么穿什么,自由自在不比这儿强啊?”
“你说的呀?嘿!我回家更愁啊!在这个地方多好啊,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我回到家里,我们家里什么都没有。我怎么过活呀?我还得寻找生机呀。为了寻找生计,我还得贩私盐。我一贩私盐,你们还得逮我。一逮我,我还得反抗。一反抗,弄不巧还得打死人。一打死人,弄不巧我还得进牢狱……你说我费这个事干嘛?我现在不走不就得了吗?”
县令心说:“不行啊,你不走,我就进来了!”“程咬金呐,你回去非得贩私盐吗?你不会做点其他买卖吗?”
“我做什么买卖啊?”
“你可以做点小买卖。贩点米呀,贩点面啊什么的。这不也可以维持生活吗?”
“废话!做买卖那就得有本钱呢?我没有钱,我怎么贩米贩面呢?”
“不是,那你不会向亲戚们借一借吗?”
“亲戚?我告诉你,我们家亲戚全死绝了!”
“那你也可以向你的朋友借一借呀?”
“我朋友啊?嗨!我告诉你,我们这一堆朋友里,属我最有钱!我还上哪借去呀?所以呀,我还是在这里待着得了……”
“别价!”吴大老爷说:“咬金呐,你觉得你要做这小买卖,得用多少本钱呢?”
“要倒腾个米,倒腾个面,怎么着也得二十吊钱吧。”
“二十吊钱,你看这么着行吗?我借给你行不行?”
“你借给我?”
“啊。”
“不要!”
“不……哎?我借给你,为什么不要呢?”
“哎,你是县大老爷呀!你借给我,我心里有负担,我就觉得我借了县大老爷的钱,债主是县大老爷呀。这做生意有赚有赔。赚了,那没话说,我还你钱。但万一这要赔了,怎么办呢?所以,借了你的钱,我吃不好饭,睡不着觉,那我干嘛呢?还不如在这待着。你的钱,不借!”
“哎呀,那,那我白给你行不行?”
“嗯?”程咬金一听,“怎么着,白给我二十吊钱?”
“啊,只要你出狱,白给你二十吊钱!我这也算扶贫了!可不可以?”
程咬金说:“要这样的话,那倒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