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我说监军大人,来护尔自己闯进咱们营中,您带着这么多人,您抓住他了没有?哦,在咱们营中你都没有抓住他,你还指望末将能够在途中抓住他?我告诉你,本来我已然追上他了,已然要置他于死地。结果,路途之中那树林之内杀出了伏兵,领军带队的乃是那位反王唐弼,他带着的全是弓弩手,一顿弩箭把末将射回。不信,你可以去调查现场,看看地上是不是有许多弩箭?便知末将所言非虚!”
“呀!这么说,你还有理了啊?人家射箭,你就可以不完成任务了,是不是啊?射箭你就可以违背军令了,是不是?那攻城的时候,城头之上滚木、雷石、灰瓶、炮子一起往下砸,我们就是死人,咬着牙也得把城攻下来呀。难道将士们因为畏刀避剑就可以不往前冲?如果是这样,我们还怎么打胜仗?!裴元庆啊,你久在军营,理应知道军法如山呐!今天你违背军令,还胆敢在此狡辩。左右!拉出去,杀!”这就要给杀了。
刀斧手往上一冲,拧着裴元庆往外就推呀。
裴元庆是大呼冤枉:“监军呐,你这是枉杀大将!你这是滥用军权!”
“推出去!杀!杀!”
“啊——且慢!且慢!”
裴仁基一看,再不拦着儿子,真的要被推出去了。一声“且慢”,这刀斧手毕竟得听裴仁基的,人家是这个军队的首脑啊。你张大宾只不过是监军共掌兵权,那你也得看看你能掌得起来掌不起来呀。人家手底下五万大军几乎都听裴仁基的。所以,裴仁基说“且慢”就止住了。
张大宾准知裴仁基不会让自己杀裴元庆,一听这声“且慢”。张大宾把嘴一撇,脸一偏,看着裴仁基:“怎么?裴将军要包庇自己的儿子吗?”
“啊,不敢、不敢。监军大人,小儿没完成任务,确实是有罪的。但是,罪不至死啊。他只不过没有追上来护尔,没有拿住来护尔。这夤夜之间,路途模糊,再加上人家早埋伏了伏兵,飞蝗铁镝这么一放,任谁也不敢往前去呀。那么今天裴元庆能够打伤来护尔,我认为足矣。如果因此事杀我一员大将,我也怕军中众将不服啊……”说到这里,裴仁基冲众将一使眼色,那意思:大家别愣着了,赶紧过来求求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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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啦——”众将往上一围是插手施礼,纷纷给裴元庆求情。
“嗯……”张大宾也明白自己是没事儿找事儿、没茬找茬。如果较着真儿真得要治裴元庆罪,那裴仁基他们非得不同意,双方顶了牛——现在,自己毕竟没有掌握到真正的实权,恐怕自己得吃亏啊。哪怕上报给朝廷,恐怕自己在这件事上也没太大理儿。行了,给这裴元庆一个厉害知道知道也就是了,咱有账不怕算,慢慢地整你!“嗯……裴老将军,你这不是为你的儿子开脱吧?”
“啊,绝非是为我的儿子开脱呀,发生在任何一位将军身上,我都会为其求情的。确实因为这点原因杀大将于常规不符啊。”
“嗯……好吧!哎呀……我也是初掌监军之位,过去也没在军营待过。我只知道治军要从严,没想到,这军中还有如此多的陈规旧俗。既然是裴将军为子求情,我要是不准,哼,显得我不通情理。好吧,把裴元庆松绑放回来!”
“是!”
把裴元庆一调个儿,把绳子给解开了。
裴元庆把膀子一抖,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裴仁基一看,赶紧冲裴元庆一使眼色:“裴元庆!监军已然饶恕你的罪过,还不赶紧谢过监军!”
裴元庆一听,看看爹,那意思:我没罪呀!我谢他干嘛呀?
“嗯?!”老头儿把脸一沉,那意思:有罪没罪的,你给他个台阶下去,这件事情不就了了吗?
“嗯……”裴元庆暗气暗憋。没办法,不看他的面子也得给爹这个面子呀。就见裴元庆冲着张大宾一拱手:“多谢监军不斩之恩!”
“罢了,不必谢我,乃是满营众将和你的父亲为你求请。裴元庆啊,我可告诉你,我这个人领兵就是如此,公私分明啊。甭管咱们私底下关系怎么好,但在军营当中,有公而无私。这一次也算我刚当将军给你们一个面子,也念你初犯,暂不处罚。但如果再有下次,你再敢违抗军令,可别怪本监军翻脸无情!到那个时候,谁求情也不准许!这毕竟是军营!不光裴元庆啊,满营众将有一个算一个都应如此!听明白没?否则的话,朝廷派我这个监军到此又有何用啊?列位将军听明白没?”
“呃……呃,谨遵监军将令!我们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
“嗯!今夜一战虽然得胜,但是一个俘虏都没抓到,让我怎么向朝廷请功?本监军也只好据实上表了。列位将军都回营休息吧,休整已毕,再想良策攻打齐郡,务必把这反王唐壁捉住以献朝廷!”
“是!”
“是!”
众人还得在监军面前表态。
张大宾这口气这才算顺出来。然后看了看旁边的裴仁基:“裴将军,你还有何补充的吗?”
“呃……”裴仁基心说话:话都让你说完了,你现在俨然成三军总司令了,我还说什么呀?“好,监军大人所说的就是本将要说的,我没有其他补充了。”
“嗯!既然如此,散帐!各自休息去吧!”
“是!”
大家各自散帐。裴元庆打伤来护尔的事也不提了,不给裴元庆记功了。还记功啊?这“过”没了就不错了,这算功过抵消。
但是,张大宾回到营寨之中,马上给朝廷上表。上什么表?报捷呀——急告朝廷,北海军在我指挥之下,一到齐郡,我们就打这个大胜仗啊!齐郡的那铁枪大将来护尔儿想夤夜诈降。那裴仁基没看出来,被我看出来了,我识破这是诈降之计,预伏了兵卒!果然,来护尔带兵到我营中,马上大肆烧杀。幸亏我预伏兵卒杀将出来,把他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而且,重伤来护尔,杀死反军一百余人,俘虏了三百余人。我当时命令裴元庆前去追赶来护尔儿。可惜,裴元庆没能够完成任务,在途中中了别人埋伏,被反贼唐弼劫走了来护尔。双方就此收兵。特向朝廷报捷!在此战中,我方被来护尔儿杀死了三员大将:张三、李四、木头狗。臣上表朝廷对其家属给予抚恤,对这三位将军应该给予追赠相关的称号。”
这家伙把所有的功劳全都揽在自己头上了,丝毫没提老裴家的事儿,反倒是扎了裴元庆一针。
等过些日子,朝廷嘉奖下来,那都是对张大宾的赞誉之词。对张大宾手下部属予以嘉奖!反而裴氏父子没有半点功劳。
裴仁基倒不在乎,心说话呀:没功就没功,别有过就行啊。赶紧打完这一仗,赶紧回去!跟这张大宾一拍两散就得了。
但是裴元庆他受不了啊——我打上来护尔的事儿就完了?一一点功劳不给我报啊?这裴元庆从心里对张大宾就恨上了:你这小子公报私仇啊!迟早有一天,我得让你知道知道你家裴三公子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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