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楼家搅了进来,局势只会变得更复杂。
“祖母,我不欠你的。”她对楼懿文的怒气置若罔闻,说出口的话依旧句句带刺,“我不欠你们楼家任何人。他楼凌宇不配我的解释,也没有资格要求我解释。”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如果在这种事情上没有判断是非的能力,那我建议他的人生可以重开了。”
字字珠玑,句句诛心。
“你就那么恨我们吗?”胸中怒火翻涌,楼懿文板着脸强忍怒气,闭上眼睛平息后复又睁开,“恨到连句多余的话都不愿给吗?”
“还是说在你眼中,任何没有价值的东西都不值得你多看一眼?”
华蔚的态度叫楼懿文很寒心,在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当初华蔚所说的‘回来见她一面’没有说谎,哪怕后来愿意留在楼家,也只是因为她给出了那枚翡翠手镯作为交换,压下了足够的筹码。
所谓的亲缘关系,都是扯淡。
“何必撕破脸呢,祖母。”
腕骨纤细,轻握着的杯盏被她轻轻放下,触碰桌面发出浅浅声响。
空气中,传来一道遥远的叹息。
“我能够坐在这里叫你一声祖母,不也是因为我身上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骨髓吗?”
如果甄茹没有查出再生障碍性贫血,那就发现不了楼婕的身份,她也永远都不会和楼家扯上关系。
楼懿文再也不会知道自己还有个孙女流落在异乡。
而楼婕,也会按着楼家千金的生活轨迹步步往下走去。
“这已是我对你,最温柔的控诉了。”
她命大,没有在保姆的手下被活活打死,没有在肮脏的环境里病死,乃至后来遇到华妈妈被送进基地进行学习,也和楼家没有半分关系。
如今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得来的。
楼懿文凭什么指责她?
“骨髓”两个字就像一把钢刀,狠狠地扎进楼懿文的心脏上,让她接下来的话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
唇吻翕辟,沉默良久。
这位曾在商海驰骋半生的老人头一回全境溃败,面对着容色漠然的孙女,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多余的字。
她半阖起浑浊的眼睑,声音有些哑:“你走吧。”
何必再做挽留,难道还要把她留下来,让甄茹逼迫她捐骨髓吗?
连认亲宴都不愿出席的生母,甚至为了楼婕的身份不惜逼她谈判,就为了这个人贩子的女儿在身份上高亲女儿一头,这样的母亲她配吗?
她不配!
她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