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蔚端坐着,并未就他的话做出回答。
“那年的爆炸,是我筹划的。”他缓缓开口,脸上带着几分回忆的神情,粗粝的声音在这一刻也浸染了时光的意味,“我的黛儿死了,总是要有人为她付出代价。”
“一区势力庞大,我一个人的力量终究太过弱小。那既然如此,我便毁了他们最重视的东西。唯有如此,才能祭奠黛儿的在天之灵。”
“也只有这样,我无时无刻在忏悔的灵魂才能得几分安宁。”
白色棋子被他挪至棋盘一角,并没有被他扔回棋奁中。
他说:“那年那场爆炸案毁了那四个黑盒的许多数据,但何潇也带出来了不少。但是如果你们想通过这桩爆炸案来要挟一区,来达到放过30区的想法。那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这么做。”
“为什么?”华蔚蹙着眉,有些不解。
“彼时的一区副手,现在已经成为了上部六大部长之一;当年那件事就已经有上面的默许,如今更是多了一个何潇。如果就这么莽撞地跟对方硬碰硬,那等待你们的,必然不是什么好结局。”
“既然要做,那就要连根拔起!”
祸斗冷了声,将角落那枚代表着‘秘’盒的棋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带走这个东西。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想起你当年在琓城之战中,所得到的黑盒在哪里。那时,你们才有足够谈判的资格。”
第404章我早该死了
——祸斗为什么如此笃定当年丢失的命盒是被她给带走了?
瞥见华蔚狐疑的目光,祸斗握着棋子的手微顿了顿,他敛起眸色,缓缓开口:“自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作为秦家继承人来培养的秦司礼被他祖父带回治疗,而因为秦司礼身受重伤,乙基地和秦家那段时间闹得有些不太好看。”
“后来传言秦司礼被放逐海外非召不得回,我猜想那时京中人都以为他被放弃了。但整个基地高层和一区都清楚,他这是被秦万海秘密培养了起来。”
“如果当时在琓城的时候是秦司礼带走了命盒,那秦家必然不会放过一区。他那种心狠手辣的老派名门,并不会在乎和一区撕破脸。”
更何况秦万海手中还握着一支可以铲除一个小国的秘密力量,这种人一旦不要命起来,彼时的一区还是要忌惮几分的。
华蔚微垂着眼眸,将白子落在圆心:“所以在一区才会在秦司礼开始接触失忆后的我时,一区宁愿冒着被秦万海记恨的风险,也要让金鸢尾除了他。”
“一区不希望命盒重新现世,也不希望被外界知道那五个黑盒的存在。”
“对。”杯中茶汤渐冷,祸斗凝神,再度出声:“准确来说,是不希望被世家发现它们的存在。而这,也是你们手中能够抓到的最大利益筹码。”
“你帮我,就不怕被一区打击报复?”那枚代表着秘盒的棋子正正好好地落在她的眼前,华蔚抬起清冷的眼眸,拾起黑子,“颜老对我如此信任,这让我更加好奇,你们当年研究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实验体?”
“你们又是做了什么事,才会让你良心不安到日日忏悔?”
“又是为什么,一区要不择手段地将我弄进去?”
他们就不怕她这个曾经危险值高居小基地第一名的危险分子突然疯了,把他们整个区都毁灭了吗?
但对此祸斗也只是轻摇了摇头,并未作答:“很多时候,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四年前你和秦司礼能从琓城的实验室里带走命盒,那对里面的一切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华蔚,你想起来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既然我决定将‘秘’盒给你,我就不担心我所做的那些事会被你发现,只是现在不是告诉你的时机。想要复刻出黑盒的秘密,就要集齐所有的黑匣。而‘生’盒下落不明,那这个实验体就永远是残缺的。”
斜阳温暖灿烂,照过屋檐落了几片在院墙上。
祸斗端起手边茶盏,兀然浅浅叹息了一声:“而如今危险区对你虎视眈眈,我不希望你得知那一切之后轻举妄动被他们发现,至少也要等到‘生’盒的出现。”
“至于我做的那些事——”他自嘲一笑,眸中带着痛色,“我早该死了。苟延残喘于世也只不过是挂念着这唯一的小孙子……”
名册上消失的那些人,实验室里浓重到抹不去的血色……这些梦魇般的记忆像无边的黑雾萦绕在他的脑海中,让他连下地狱都不得安宁。
第405章面冷心黑华教授
指针走向整点,最后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之上;山寺后的钟鼎被僧人撞击,发出了遥远的钟鸣。
空也大师掌心合十,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院落门口。
“两位施主,时间到了。”
早有准备的祸斗拄着拐杖从桌前缓慢站起,这位被时光摧残半生的老人低头朝她示意:“跟我来吧,丫头。”
凉风带走了话中的叹息,就连地上被吹乱的落叶都显得分外地寂寥。
华蔚知道,祸斗这是要带她去取‘秘’盒的意思。
方才在棋盘上的那一方博弈,他就已经阐明了他所有的意思。今天在这里的约见,就是要亲手将‘秘’盒交给她。
然后借她和秦司礼两方的力量,给危险区致命一击。
——也难为他了,能在危险区的重重监视之下,瞒天过海地出现在这里。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