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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第1页)

下大叫不好,立刻俯身去捡,只指望别叫这两个眼睛刺死人的病鬼看出蹊跷来。手指还没触到清水令,左右两边突然劲风骤起,左肩一阵剧痛,接着是脖子上一紧,几乎被掐得没了呼吸。只是在这转瞬间,左边的黄脸病夫指如钢箍扣住了秦杏子左肩,手指已赫然穿破衣裳,深陷皮肉之中,右边的白脸病夫右手如索,紧紧掐住秦杏子雪项,大拇指上一根长长的尖指甲正抵着一痕淡青的颈动脉,只需微微一刺,秦杏子这活了十七年的青春年华可就只随风飘散去了。黄脸病夫嘶哑着嗓子阴森森地低声喝道,“那丫头的玉令是请陈师傅的菜的,你这令又是用来请谁的?〃秦杏子只觉得肩上剧痛难当,只怕再抓下去就要把她肩膀给抓出个前穿后透的明窟窿来了,而脖子则被那白脸病夫一只干瘪的爪子抓得几乎要背过气去,连呻吟一声也呻不出来。黄脸病夫冷冷地使个眼色,白脸病夫手指这才微微松一松,秦杏子抠着他的手呛得猛咳起来,狠狠吸了几口气,这才艰难地说出句含糊不清的话来,“用来请陈知师傅的!〃

“嗯。〃黄脸病夫指上再一用力,指已深陷入骨,疼得秦杏子尖叫起来,“也是用来派陈师傅的?放屁,这令根本就和那丫头的不一样!说!你到底什么人,来干什么的?〃秦杏子奋力地扒着脖子上白脸病夫的手,嘶喊道:“是给陈知师傅的!就是给陈知的!你不信叫他来问啊!看他是不是,咳咳咳咳……〃就在这当口,那白脸病夫终于松开了手,拾起地上的清水令朝房内喊了声:“陈师傅!〃秦杏子右手捂着脖子,左手有气没力的颤抖,揪心道,“你放开我肩膀,放开放开。〃说着眼泪水已经开始“簌簌〃往下滚。她是运气好,从小到大都还没被人这么动真格儿的伤过,此时肩头撕裂了似的疼,还能忍住说出话来已是很不简单的了。而那黄脸病夫压根不答理他,五指如钩,仍是那么硬冷的抠着。

即刻,一个穿着蓝色粗布衣的俊朗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五官如刻,透着一丝坚毅,手中还握着只烧热的锅铲,见到门前一个红衣小姑娘肩头被黄脸抠得直淌血,脸上泪珠满面,不由一愣。当即横甩锅铲,锅铲中油星直冒,暴射向那黄脸病夫,口中喝道,“你欺负谁啊?〃黄脸病夫不及解释,却仍不肯松手,竟带人而闪,秦杏子肩头便被生生的拉开一道血口,凄叫一声,那男子反手一铲照着黄脸病夫右手劈下,这一铲单劲风就将秦杏子受伤的肩刮得刺痛难当,黄脸病夫是无处可避,倘若还执意不松手,这右腕被连骨劈断恐怕不是开玩笑的。他忿哼一声终于松了手,秦杏子剧痛的肩头上猛的一酸,整个身子一软也跟着倒了下去。

黄脸病夫重重喘几口气,死死盯着门口的白脸道:“你把东西给他!〃白脸病夫将手中青水令一扬,朝这男子道:“陈师傅,这丫头竟敢拿这破令冒充派你的玉令!你居然拦我兄弟俩除奸。〃那男子接过清水令,不由大惊失色,当即俯下身扶起秦杏子失声道,“这,这玉令是……〃

“是我的。〃秦杏子左边的肩还是疼得要死,冒了她一脸的汗,看到陈知惊成这个样子,知道他心里定是已经清楚事情的七八分了,忍痛咬牙道,“是请你陈师傅的没错吧?〃陈知点头连连,慌忙将地上的清水令捡起来揣入怀中,一脸肃然冷俊,转头朝那白脸病夫道,“她说了是请我的怎么还这样对待她?你们二人一个掐脖子一个扣琵琶骨,那是对付江洋大盗的土方法,怎么能对一个姑娘家呢?万一失手害了她性命你们可怎么交代!〃黄脸病夫翻了翻那一双白多黑少的死鱼眼,无不怀疑地看了秦杏子一眼,“哪个手下的?〃陈知被问得心烦意乱,跺脚道,“你怎么这样糊涂!当初这姑娘进来的时候怎么不心平气和地问个清楚?她可是圣巫的手下!〃听到“圣巫〃二字,黄脸病夫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而那白脸病夫的脸则青成了一片死灰,二人扑通一声齐齐跪下道,“求饶过‘二人一命’——封秦、封冥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圣巫之谕。”“行了!〃话没说完就被秦杏子打断了,“打了人还这么嗦。谋杀啊。〃她忿忿地捂着肩膀,头重脚轻地随陈知朝里面走去。心下暗暗烦这两个病鬼,什么二人一命,江湖规矩屁大,嗦嗦简直会让人的伤口迅速恶化嘛。

秦杏子被陈知领入里房。房中被炊火烧得亮堂而燥热,几个伙计见秦杏子进来都抬头,好奇地打量着,尤其是方才那被叫做发福的汉子又是一副好色嘴馋的模样,直勾勾地盯着秦杏子,几乎忘了手中的活。陈知心烦地朝这些伙计挥挥手,“暂时也没有吩咐下什么菜饭,你们几个分头着去拿些柴火鲜菜来,不要在这里有事没事地闲着!〃陈知必是这炊房领头的大师傅,那几个伙计听罢恋恋不舍地紧望秦杏子几眼,但终究还是不敢不出去了。

即刻,偌大的一间厨房就走空了。只剩下秦杏子捧着肩膀一屁股干脆地坐到地上去了。陈知算是江湖上见惯了风雨的人,心下虽对秦杏子颇存着几分好奇,但还是以吴先生的清水令为重,急急地拴上了与外头领饭厅堂相通的木门,从怀中拿出那枚清水令道,“是吴先生请你交给在下的么?〃

秦杏子好气没声地点点头,想当初吴先生说什么这江南第一瓢用锅碗瓢盆用的精湛无比,本奢望着进了厨房看见个白须老头拿口红锅,在一排火龙上点画着。谁知竟是这样的见面方式,又是个没大自己多少的小伙子,不由觉得好没面子,有气无力地从怀里掏出吴清水的那只包裹,“哗〃的一下将里头的数十块清水令全部倒了出来。

陈知一惊,连连退后几步,“怎,怎么回事啊?〃秦杏子伸手抓一把玉令,道,“怎么回事?清水令啊,你不认识?”

陈知被她慢吞吞的语气吊得心急火燎,慌忙将地上散乱的清水令全部装入衣中,“吴先生他那里出了什么事了么?怎么将这许多清水令全部托你拿来?”秦杏子见他实在急不过了,也不好意思再逗他,便如实将事情始末讲了一遍,只听得陈知目瞪口呆,满头是汗,秦杏子刚一住嘴,便正然道,“秦姑娘便在此处休息,陈某即刻就去与其他人联系!”说罢将门闩打开,朝外厅门口守门的“二人一命”封秦封冥道,“我去拿东西,你二人守好门,闲杂人等绝不许入内!”

封秦封冥稍稍抬眼,见陈知一脸肃然,不由将头垂得更低,直如已经吊死了的痨鬼,只敢微微点一下头而已。陈知见这两人已知道秦杏子身份,确信不会对秦杏子不利,便跨出门放心地去了。

这一下午甚是无聊,不大的一个厨房里头确实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好在秦杏子的肩疼脖子疼,没有力气对这厨房进行什么本质上的破坏,无非是在闲得无聊的时候,试着尝了尝把油盐酱醋那不过十来种调料混到一起是什么滋味,将每个炉膛的火都给熄掉,研究一下柴和柴灰的物理性质,然后再把看起来蛮漂亮的菜在地上拼成一个形状漂亮的大拼盘……于是,说是无聊的下午,很快也就混到晚上了。不但混到了晚上,还换来了风尘仆仆回来的陈知的一声凄凉的惨叫。

“啊!〃陈知几乎要瘫软到地上,“你平时在家里都这么玩的么?〃

秦杏子饶有兴趣地舔着味道鲜美的手指头,摇摇脑袋,“在家里哪里到厨房玩过嘛,第一次来这里,虽然不是很好玩,但还是蛮新鲜的啊!〃

陈知哭笑不得,她还觉得不是很好玩就已经玩成这个样子了,若是好玩呢?那岂非要把厨房烧起来。“嘭〃的一声,随着秦杏子一声惊叫,陈知只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来不及闪身一道火龙迎面扑来,天啊,才在想秦杏子她好在没将厨房烧起来,火就起来了,陈知无奈地退后一步,仰首就势脱下外衣,倒转一圈“呼〃的一声将那火龙迎头裹住,朝灶台的一盆水中准确无误地一甩,却听秦杏子惊慌的“哎〃了一下,陈知还在庆幸自己早有放好一盆水,谁知那盆中“噗〃的一声响,一团熊熊烈火竟爆起于盆中。秦杏子喏喏道,“我在那里头放的是油和黄酒啊。〃转眼间火势迅速蔓延,直烧上屋梁,陈知长叹一声,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吴先生叫你送清水令,你居然也就带到了?〃然后将她一拉冲出房外,对着门口那二人一命道,“里头的火救不了了,你们先走,这里终究是石头山洞,烧也烧不起来的。等火熄灭了再进去处理好了!〃封秦、封冥二人听罢即刻闪开了。陈知回头看看那红彤彤的炊房,苦笑一声,“也罢,今日便是生死之战,都要与薛云决一死战了,还管她这炊房做什么?我们走!天都晚了,再不去恐怕就帮不上血月公子的忙了!〃

秦杏子挥了挥面前的热浪,想想自己不过是把油和黄酒倒在了某个盆子里,并且在离某个盆子很远的地方点起了一蓬“小小的火苗〃而已,怎么看自己都不像“肇事者〃了。心下那惟一的一丝愧疚和抱歉也不知丢到了哪里,只惦记着血月会不会被缪文白伤着,也匆匆地跟了去。

才近血月房门,只见紫影荧荧,闪过一丝妖冶破门而入。秦杏子和陈知一齐叫声:“不好,薛云?〃陈知首当其冲闪身入了房,秦杏子跺脚道,“走那么快?赶着投胎的啊!〃也飞身冲了进去,但觉剑气扑面扫来,却是若叶花飞雪一剑挑向刚入屋的薛云。剑若转峰倒路,直有挑开薛云肚肠的气势,薛云反应更快,连呆也未呆,一滑便绕到秦杏子身后,剑只得生生打住。若叶花飞雪顿足。“你,你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我可以一剑结果了她的时候进来!〃秦杏子被劈头骂了个莫名其妙,一扫眼,见屋中血月早与缪文白交上了手,身影翻飞,根本看不清楚谁是谁;刚进屋的陈知与若叶花飞雪已是在双双夹攻薛云。厅中地方本不算小,而这几名高手竟已将全厅笼罩在一片剑芒之中,但听偶尔几声宝剑相击的脆响,却只剩白色剑芒和隐隐身影,而这剑芒之下,只有被惊得泪眼离离的卓玛和吴清水小心地护着受伤的谢冷阳。秦杏子长长吐一口气,终于见到了个清楚的人样,一式“雁过楚天〃——也是她唯一会的一式,掠至卓玛身前道,“卓玛别哭啦,当心分了血月和若叶姐姐她们的神,要是输了咱们统统都别想出去!〃卓玛抬头,用力拭了泪道,“那缪文白坏蛋一进来就用小针打倒了血月,可是血月好英勇,还和他搏斗。”卓玛并不懂武功,这一番粗略的形容却也能叫秦杏子大致听个明白,吴清水忧叹一声,“那缪文白竟然一闯进来就使暗器!伤了血月右臂背心,也不知有毒没有,眼下薛云也来助威,恐怕不妙啊。〃

秦杏子失声道:“什么?那淫贼下暗器!〃说罢就要往剑海里冲,“看我劈了他!〃吴清水和卓玛都不会武功,皆不可能拦住秦杏子,眼看她气得发疯就要冲入剑芒葬身于此。突然一只手有力地抓住了秦杏子的胳膊,秦杏子一惊,竟是谢冷阳?谢冷阳咬牙,借着这一抓坐了起来,胸口隐隐作痛,却不去理会,“你去做什么?送死?〃秦杏子知道自己太冲动了,这样是不可能对血月他们有什么好处的,黯然作罢。

谢冷阳拍拍秦杏子肩膀,“替我照看好卓玛!〃说罢竟一跃而起,只听“铮〃的一声,无名剑横划当空。秦杏子呆一呆,“你要……不行啊,你胸口受伤……〃话未说完,就见谢冷阳微微颤了一颤,定是方才那一跃拉疼了伤口,卓玛也明白了谢冷阳要做什么,那一句“替我照看好卓玛〃好似要生离死别一般。卓玛想要拦住谢冷阳,但秦杏子见谢冷阳已浑身散发着剑的杀气,卓玛这一拦,二人势必都会受重伤,只得一闭眼,狠心按下卓玛,转过头不去看那一场揪心的恶战了。

霎时,屋中又多了一团剑气,缪文白与血月已是混战一片,只隐隐见两团人影在剑光下纠缠,偶尔有热的血,点点横飞飘溅,打在秦杏子的脸上,心中总是揪心的一惊,却没有办法明白这是谁的血。而谢冷阳无法再插足于血月和缪文白的死斗中,剑锋一抖,斜斜插入薛云和若叶花飞雪、陈知之间,于是若叶花飞雪与谢冷阳双剑一正一逆夹攻薛云,再加上陈知一双肉掌游走其间,只将那薛云从屋中直逼近门口。薛云本会太圣真经,但是谢冷阳修炼的太圣真经也决不弱,加之若叶花飞雪这几日也略有所悟,再借助陈知之力薛云势必要占下风。

眼看薛云已要被逼出门外,突然门外几声高吼,“和陈知大侠一同杀了薛云那妖女啊!〃声音未消,就见一大群人拥向房内,秦杏子心中一喜,必是陈知联系的援兵到了!果然,那一群人手持各式兵器一拥而上,凶狠地扑向薛云。薛云也没料到突然之间会有如此之变,一时间方寸大乱,只听得“哧哧〃两声,深紫色的衣袖竟被个手操九环钢刀的方脸汉子和指间夹一排如刺轮般匕首的瘦少年齐齐割开两道裂缝,深及皮肉。看到刀尖上见血,那一群人如同狼般全都疯狂得抡着兵器拼命地砍。“陈翔伯伯、段烁小弟干的好!〃陈知高声夸道。话音刚落,刹那间一声惨叫,那被陈知叫做陈翔伯伯的方脸汉子竟被薛云凌空一掌劈出丈外,直堕下屋外走廊那边的悬崖。崖深如渊,陈翔连声都没来得及发便须得从此消失了。又几声闷哼,又有人被打得满口鲜血,摔出房外去。秦杏子惊得一颤,首先蒙住了卓玛的眼睛,然后又是数十点血星一溅,秦杏子肩膀下意识地一抖,她不知道又是血月还是缪文白伤到了。却首先听得门边几声金属相击之声,探首见又是好几个义士被薛云砸得血肉模糊飞了出去。但毕竟寡不敌众,不多久,几把钢刀铁斧冷冷地架在了薛云的脖子上。谁知薛云竟冷冷一笑,垂下眼看了看抵住自己的那几件兵器,道,“如果我是你们的话,我一定立刻就杀了薛云,但是你们不会的,你们永远都不会的!哈哈哈哈……〃

秦杏子满脸疑惑,这些人怎么也真的都不动手,难道他们还会对薛云这种女人心软?诧异之下,见那些人齐刷刷地望向屋中,秦杏子这才有了不妙的预感,微微一偏头,立刻失声喊道,“血月!〃原来血月竟已浑身是血,喉咙被缪文白的剑指中。右臂臂肘上一枚拇指粗的三棱椎赫然而插。秦杏子近似绝望地再望一眼他身后,背心上也是如此一枚钢椎,血顺着钉入的根部流下,一直浸透了裤腿,这一场恶斗几乎耗尽了血月全部的精力。

薛云已是毫不在意她身上的兵器,她也确然有资格不在意,“文白,你可以动一动剑,就能听见钢铁戳穿你敌人喉咙的声音,看见鲜血从你敌人的身体泉涌的样子了!〃

缪文白微微一笑,并不急于刺入血月的喉咙,而是将那剑慢慢从他的颈项往下巴上移,然后逼近脸,一道深深的血痕绽开并爬行着,朝着脸颊。“我说过,要让你死得很难看,最难看的莫过于让你的脸……〃话未说完,突然听见卓玛高叫一声,喝道,“你不许动!你敢动一动,就永远别想知道断鸿铃的秘密!〃缪文白愣一愣,手中的剑被喝得一停,随即道,“大不了我杀了你,断鸿铃终归是我们的!不能向那些喇嘛交账就算啦,不就是几个喇嘛么?还怕我们圣堡收拾不了?〃

薛云的眼光已投向卓玛腰间那一大串的铃铛,似乎已是势在必得。秦杏子不知道卓玛发了什么疯,竟然敢威胁缪文白。卓玛却毫不在意,指着缪文白即将继续划下的剑道,“你敢划?你敢再划一下,薛云保准就会杀掉你!断鸿铃用来许愿又同时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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