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儿,你长大了,总有一天你会变得像你父王和六哥一样了不得的,所以你知道现下如何才是最好的选择,对么?好好照顾好自己,还有灵佛。”
说罢,曹钦将赵则重重一推,七世子便连同怀里的孩子一道摔进了一旁的草丛之中,曹钦最后看了看衍方等人,示意他们莫要追来,待得身后马蹄身响起,他一夹马腹,继续向前奔去,边走边扬声笑道:“占星虎,此地已是要烧了,有种我们换个地方再斗,不过就你这本事,若是慢了,爷便没心情了……”
这种激将的话若是换一个人未必可行,但对上一心好斗无甚思量的占星虎却是再有用不过了,果然即刻就听见一声怒吼,占星虎带着一身黑灰,率领剩余的羽林军众将,破了火势的包围,踏着同伴的尸首,连两旁的路都懒得看,直直就冲着曹钦之后急追而去。
“曹钦,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拿下你的狗头祭旗!!”
回答他的,是寂夜之中御国将军一连串爽朗的笑声,慢慢消散在远处。
☆、满月
既然赵鸢的计谋被栾禹知晓了;他看了看天色,算着时辰神武军也该能攻破一个城池前来支援了;于是赵鸢便气沉丹田,收了拖延之心;准备速战速决。
而当赵鸢真的打算下死手的时候;栾禹才明白自己和他之间的武力差距,而赵鸢先前那段时间又为了麻痹他保留了多少实力。
不过几个轻挑挥斩,栾禹手上的剑就被远远地打飞了出去;赵鸢身形拔起,一个轻跃直接给了栾禹当胸一脚,将羽林军的右副将踹飞了两三丈远;然后不待对方喘息;又腾挪而上,长剑轻舞,对着其喉头部位,直插而下!
“……噗!”的一声,猩红的液体飞溅而出,将赵鸢浅白的袍角染上了一抹血色,栾禹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似是不明白自己半生自负,为何这么轻易地就被送上了黄泉,也仿佛他之前的自得和两人的争锋相对不过只是一场笑话而已。
赵鸢懒得欣赏对方那副死不瞑目的不甘模样,他听着远处传来的迅疾马蹄之声,抬起头,就见黢黑的天边隐约有一道黑影飞过,盘旋片刻之后,落在了赵鸢面前的枯树上。
是一只鹯。
赵鸢解下鸟爪上的竹筒,打开其内的纸条一看,本就孤冷的面色更是凝结了一层寒霜,纸上只有寥寥三个字——释门寺,但这字却是用血写成的,而那字迹,是赵鸢最为熟悉的。
赵鸢恍惚,他周围的羽林军正因为主将栾禹的倒下本就方寸全失,下一刻又迎来一拨前来支援的神武军的突袭,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带着人来的是王副将,一旁还有羿峥也在,王副将对赵鸢通报了敌情,他们从离京城稍近的县城而来,用了一天一夜终于赶到,而沿途一共灭了两伙羽林军的散兵,如今正打算一鼓作气回头往东南处去,沿着莫松到卜舫,再深入姬完,彻底将羽林军所剩的兵力一起剿灭。
原本赵鸢在,自是该由他带兵,但是赵鸢却摇了摇头。
“栾禹已死,羽林军群龙无首,若是神武军能一路顺利集结,这仗只会越打越顺。”
“六世子那你要去哪里?”羿峥听出了赵鸢话语里竟是有退意,瞅到他手里的纸条,忙一把抢过来,同王副将一看,心中同样大感不妙。
王副将道:“既然如此,六世子你去吧,末将定是能给将军和您带回一场胜利。”
羿峥也急道:“我和你一起走!”
赵鸢思量片刻,点了点头。
他之前带来的兵力在这几个时辰里已是所剩无几,王副将又给了赵鸢五万人,自己则带着剩余的五万人继续东进,同商副将会合。”
赵鸢没有再耽搁,速速带着羿峥,调转马头,回了京城。
……
那一边,顾相檀听得外头嘈杂轰鸣声渐渐远去,牟飞和毕符也回来禀报说泰半羽林军都随着御国将军一道撤离了此处,剩下约莫百多人仍是守在释门寺外,不过释门寺几乎已是全数都沐浴在了熊熊烈火中,顾相檀等人所处的谷仓正在一隅荷塘边才能勉力逃过一劫。
不过尽管如此,这期间仍是不断有浓烟尘埃顺着缝隙飘散进来,几乎将里面的人憋个半死。但顾相檀等人毫无选择,只有努力看顾着小皇孙,一等再等,等到听见不远处大雄宝殿的轰塌之声,等到最后一点羽林军因为火势太大以为灵佛已葬身火海,稍稍寻了一圈一无所获后便追随占星虎一道离去,等到释门寺几乎能烧的都烧了个精光,火慢慢熄灭时,衍方才带着顾相檀一行人推开门,慢慢地走了出去。
天已是亮了,幽暗的晨光铺满大地,两旁时不时还有火星爆出,放眼望去,四面皆是一片断壁残垣,焦灰散乱。
“我们要快些离开这里,免得羽林军发现不对,去而复返。”傅雅濂道。
既然陈彩没有派人来寻他们,皇城怕是还未完全平静,他们不能回去,正在众人犹豫间,顾相檀说:“往东去。”
其余人不作他想,自然同意,于是一行人便这么朝东边走着,一走就又走上了好一阵,直到日头高高的升起,直到他们听见前方传来奔腾的马蹄声,漫天尘烟滚滚,巨大的旌旗遮天蔽日,顺风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