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命人可以漠视世俗规则,却不是可肆无忌惮。
凤凰七羽之间的争斗,是他想要避免的。
“我保证,若无必要,不会使用武力。权当做是我个人对闻人令的尊重。时倦,你现如今该当知道,没人能保住你,乖乖跟我走。还是待我废了你的手脚,再带你走。”
为保证闻人语袖手,他甚至做出了保证,这不是他的风格。但再看时倦时,他忽然发现,时倦并没在听他的话。
俊美如玉的瘦削少年闭着双目,面上无惊无怖,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
鹤歌来却看得蹙眉。从一进门开始,他就将这少年的种种看在眼里。
外界的评价不会令他迷失,任何值得动手的对手,他都会一视同仁。
这个少年有相当的警戒心,只是仍远不够老辣。很容易就被影响到了,从反应里彻底露了馅。
然而此刻这些观察就像是失了效。
少年的心跳、血行等等微细的反应俱都如常,这显示他从惊慌之中彻底脱离了出去,以至于他现在的状态……就像是睡着了。
但这怎么可能?
时倦倏然睁眼,带着某种难以理解的自信。
鹤歌来说不上来发生了什么,却觉得自己对局势的掌握,在这一刻不再完满。
“跟你走是不妨,我可否向家中交代两句?”
少年从容得让人难以接受,就像是换了个人。
“不然,我家人当了你是公然掳人,又有一番麻烦。”
鹤歌来直觉不可,想要拒绝,却下意识看了一眼闻人语。
他才做下保证,如果这时候拒绝,恐怕会惹来她的插手。
“你随意。”
时倦转对闻人语说。
“闻人姐姐,你能消除声音,能帮我把声音送出去么?”
闻人语有些戒备地道。
“你又要说什么?”
“你信我一次,这次真是正经话。”
见时倦两次就被骚扰两次的闻人语半信半疑,但还是竖起双指,划了一个奇异的形状,她眉心亮起淡淡的赤色,玄术便即施展完成。
“你现在说的话,能传遍全院。”
少年微笑致谢,眼中有着闻人语所不能理解的沉重。
时倦刚才进入时之间里思考对策,在那漫长得令人难受的时间里头,他已彻底醒悟了一件事。
他必须成为玄者。
时倦在时之间里面,思考了数十种方法,想要尝试靠着自己的力量度过难关,却始终一筹莫展。
在悬殊巨大的绝对力量面前,他发现自己手头的选择少的可怜,而其中没有一个能真正帮到他。
他无法解决,甚至无法接近于解决鹤歌来这样的对手。对方有着他根本就连理解都做不到的强大。即便是搪塞过了一时,却难以保证第二次会如何。更无法保证,对方会在哪一次失去耐心,夺走自己第二次的人生。
他再度醒悟,在无数次思考至末路穷途,仍是撞得头破血流之后。
这是一个有着不讲道理的神秘力量横行的世界,即便是托生在侯爵嫡子这样的身份,身为凡人,想要保住性命都是难事。
将自己的性命寄托在敌人的慈悲上,何异于绵羊寄望豺狼不饿。
他,一定要成为玄者。
感受着全力思考后的微微眩晕,时倦深吸一口气,开声道。
“我今有难,不知何日能归家。有穷二弟,你功课不佳,为兄实在忧心忡忡。为你作劝学诗一首,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