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婶婶说的是。”胡文道,“我虽不才,自认为也算比上不足,比下也有余。婶婶觉着我还成,那我就放心了。”
&esp;&esp;“你们男孩子,以后只要有本事,出身不算什么。老话说的好,英雄不论出处。”沈氏轻叹,“我呀,也不担心你们。”
&esp;&esp;胡文顺势问,“看婶婶是担心姐妹们?”
&esp;&esp;沈氏道,“可不是么。我自认我家丫头不差什么,琴棋书画不敢说,可字也识得,账也算得,针线女红都好。只是有一样,我家家境平平,家里孩子们多,我们家丫头的陪嫁,与寻常小户算是丰厚了,可与大户人家比,怕人家要挑眼的。我家丫头这些年很是不容易,我也不想她去受那份儿辛苦。小户之家虽贫寒些,只要衣食周全,日子痛快便好。”
&esp;&esp;胡文连忙道,“唉,婶婶与我竟想到一处去了。我爹有四个儿子,我排奶奶
&esp;&esp;先合过八字,看是上上大吉,胡家人很是欢喜。哪怕只作安慰,也觉着新娘子虽有些命硬,不克婆家就成。
&esp;&esp;接着胡家请了媒人正式上门提亲,何家笑眯眯的应下。媒人是胡家的一位族亲,娘家姓冯,冯氏将三姑娘夸成一朵花儿,又很是捧了回何老娘与沈氏,冯氏道,“您家的姑娘,咱们阖县都是数得着的。太太、奶奶实在会调理人,怎么就把个姑娘调理的跟水葱似的。我一见您家表姑娘,就爱的不行,跟我家阿文实在再般配不过,两个孩子,就是那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esp;&esp;媒人提亲后,便是纳采。男方送上首饰绸缎,女方回以笔墨针线。
&esp;&esp;纳彩后的问名纳吉相对简单许多,不过走个形式,因早合过八字,再没有不吉利的了。接着就是纳征,纳征便是送聘礼的意思。有胡文催着,何况家里是有例的,这聘礼备的也快。胡家虽是碧水县一等一的显赫人家,奈何孙辈人口不少,聘礼于何家而言自是十分丰厚,但相较于陈家这等豪富,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当然,胡家的聘礼中多了风雅之物。
&esp;&esp;除了习俗约定之物,胡家的聘礼中聘金便有五百两。
&esp;&esp;其实定亲的聘礼,男方送过来,女方也要还礼的,或是男方聘礼的一半,或是自备礼物。一家子商量之后,便将男方聘礼还了一半回去。当然,聘礼里给女方的首饰是不用还一半的,但其他茶果糖米连带聘金都还了一半。
&esp;&esp;茶果之类何老娘便不大心疼,她老人家心疼的是那二百五十两银子,奈何儿子媳妇纷纷劝她,自家虽不比胡家,也不好落下个贪财的名声的。何老娘只得割肉一般的点了头,私与三姑娘絮叨,“你叔你婶啊,都是傻要面子。有这二百五十两,能给你置办许多嫁妆的。”
&esp;&esp;三姑娘劝何老娘道,“姑祖母,用余下的钱,也能置一幅不错的嫁妆。”三姑娘以往根本没想过自己能用好几百两来置嫁妆。当然,即便如今有了银子,三姑娘也不是何老娘的性情。倒不是三姑娘就清高不爱财,实在是三姑娘觉着,自家虽不是富户,可这女方的回礼也不好叫胡家小瞧。倘真将五百两银子留下,胡家即便不说什么,心里想什么就不知道的。何况陈二妞定的是胡家三少爷,定会比她出门早。她的嫁妆,哪怕五百两都用尽了,想来也是没法子与陈二妞的嫁妆相比的。既如此,倒不如就老老实实的别贪这银子,也能给胡家留个好印象。何况,三姑娘自幼就能自己做活挣钱,二百五十两在她眼里也是不得了的一笔巨款,可她不信她以后就挣不到这些钱了。故而,三姑娘并未汲汲于这些聘金,心下也认同表叔表婶的做法儿。
&esp;&esp;便是有三姑娘的安慰,何老娘也是叹了一整天的气,之所以只叹一整天,是因为第二日胡文悄悄把银子拿回何家了,他与何老娘道,“本就是给妹妹的,别个兄弟下聘一样有这银子,您老退回去做甚,给妹妹的还不就是给我的,叫妹妹瞧着置办些喜欢的东西吧。”
&esp;&esp;何老娘当下喜笑颜开,与沈氏道,“咱们阿文,一看就会过日子。”当下命余嬷嬷把银子收了,与胡文道,“我是想着给三丫头置办些田亩,以后你们过日子也有个出息。别小看田地,发不了大财,细水长流呢。”
&esp;&esp;胡文笑嘻嘻的奉承何老娘,“还是姑祖母有见识。”其实何家把聘金退回了一半也不是没好处,起码他祖母便说,“真是一家子实诚人。”起码不是那等见钱眼开的,还是将这钱给了孙子,胡太太道,“他家把聘金退回一半,可见知礼。蒋姑娘家里不大富裕,这是咱们实话实说,自来用男方聘金置嫁妆也是常事,你把这钱悄悄给她去,叫她拿着置办嫁妆,到时体体面面的出嫁才好。”
&esp;&esp;胡文便又给何家送回来了。
&esp;&esp;不得不说,胡文此举深合何老娘之心意,何老娘当时就叫留饭,还狠赞了几句胡文的发型啊衣着啊之类,硬将胡少年赞的小小羞涩了一回。
&esp;&esp;过了定礼,胡家去朝云观卜算了成亲的吉日,因胡文年方十五,还正在上学,便将成亲的日子定在了来年的腊月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