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把印书的事安排好,何子衿还带着阿念阿玄去西山一处特隐秘的地界儿弄泉水,阿玄这在帝都住了好几年,都不知西山有这么一处小山泉。何子衿道,“这是我从书上看的,有人记载说,西山此处泉眼,烹茶最佳。”
&esp;&esp;只是,取泉水时,又遇到了当初在太平居遇到的老者。
&esp;&esp;何子衿就有些奇怪了,一次还能说是偶遇,两次就有些刻意了吧。这老者还请他们喝茶,待取了泉水,何子衿与两人道,“要不是看他穿戴富贵,真得以为是人贩子呢。”
&esp;&esp;阿念道,“是挺奇怪的,这都帝都行之九
&esp;&esp;内务府过来请人,很细心的多带了一辆马车,沈素便与何子衿同乘,很细心的宽慰她,“既是内务司都安排好了,你只管放心。进了宫,莫多看也莫多说,只管花的事儿就是。要是好拾掇,你就帮着拾掇拾掇,要是不好拾掇,也别揽那活儿。”
&esp;&esp;何子衿应了,道,“这可真怪,我这样的小人物,内务司怎么知道我来了帝都。”
&esp;&esp;沈素想了想,却是想偏了,他道,“你去见过太子妃,太子的第二子在内务司当差,约摸是这样知道的吧。”
&esp;&esp;何子衿便放下心了。
&esp;&esp;她去过一次皇子府,再进宫,却是坦然许多,就是对宫殿的壮阔,也很有些波澜不惊,不说别个,上辈子去故宫好几遭呢。所以,皇宫虽大,但在何子衿看来,也就如此了。
&esp;&esp;不过,宫里规矩大,在宫门口坐车坐了一段时间,就得下车了,沈素不能再往里走,那位内务司郎中请沈素去内务司吃茶,何子衿跟着个小内侍改为步行去了。
&esp;&esp;何子衿也见着那两盆绿菊,只是,还有一人,比绿菊更让她惊讶,她失声道,“老先生?”这可不就是偶遇了两次的老先生么。只是,不同于前两次三缕长须的模样,这次,老先生把下巴上的胡须都剃了,就留了唇上一撇,不得不说,顺眼多了,也更符合何子衿的审美。
&esp;&esp;何子衿见此人身着深蓝色的小毛衣袍,腰间悬一块美玉,拇指上一件翠绿欲滴的翡翠扳指,除此之下,浑身上下再无别的装饰。何子衿心下一动,福一福身,却是没说话。
&esp;&esp;“坐吧。”老先生说话很随和。
&esp;&esp;何子衿低垂着眼,道,“陛下面前,不敢坐。”
&esp;&esp;“你怎么猜出来的?”
&esp;&esp;何子衿道,“进这殿时,门上就有匾,何况这宫殿正处御道正中,肯定是一处正宫。这样的地方,自然不会是内务司的衙门。能在正宫里的,若是官员,肯定着官服。再说,您相貌跟朝云师傅很像,我第一次见您就以为您是朝云师傅的亲戚呢。这要再猜不出来,就是装傻了。”
&esp;&esp;穆元帝哈哈大笑,道,“坐吧。坐下说说话,昭云还好吗?”
&esp;&esp;何子衿心说,我坐哪儿啊。屋里就一张榻,穆元帝坐着呢,难道她还能去坐榻上。何子衿不说话,但眼睛里的神色早就给穆元帝看透了,穆元帝笑斥内侍,“没眼力的东西,还不给何姑娘搬张椅子过来。”
&esp;&esp;何子衿道,“我站着也挺好。”
&esp;&esp;穆元帝显然心情不错,笑道,“站着哪有个说话的样儿,再说,要你站着,让昭云知道肯定心里说朕刻薄了。”
&esp;&esp;内侍搬了张太椅师,椅中还垫着张虎皮褥子,瞧着就不是寻常人能坐的,何子衿还在犹豫,穆元帝道,“坐吧,你不是外人。现下冷,坐那绣凳不好。”
&esp;&esp;何子衿便谢了坐,上前坐了。
&esp;&esp;穆元帝问,“昭云还好么?”
&esp;&esp;“挺好的,就是冬天容易生病,朝云师傅一生病就咳嗽。不过,过了冬天就没事了。”何子衿说着就有些担心,想着,自己在老家时,朝云师傅还有个说话的人。如今自己来了帝都,朝云师傅那里该冷清了。
&esp;&esp;穆元帝道,“无妨,待过了年,叫夏神医去给朝云看看,调理一二,就能大好了。”
&esp;&esp;何子衿顿时面露喜色,笑道,“那我先代朝云师傅谢过陛下了。朝云师傅这病,我请我们县里最有名的大夫看过,也不见大好。夏神医我听说就是我们蜀中人,可惜以前不知道,要是知道,早就请了。”这么想着,何子衿又觉着薛帝师为人不够意思,夏神医听说就是薛帝师教出来了呢。当然,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夏神医的医术比薛帝师还要好。
&esp;&esp;穆元帝微微一笑,“昭云是朕的表弟,哪里用你谢。朕知道你们县城,叫碧水县,是不是?”
&esp;&esp;“这也不稀奇,您要是连朝云师傅住哪儿都不晓得,才稀奇呢。”
&esp;&esp;穆元帝笑,“朕还知道,你们那儿有个饭庄,极贵的,一盅鸽子汤就要一两银子。”
&esp;&esp;“这是因为鸽子是精心饲养的,就是炖鸽子用所的材料也十分珍贵,再加上人工,一两银子也不为过。不然,喝汤的也不是傻子啊,谁就那么容易花一两银子喝这盅鸽子汤呢,必得物有所值才行。”何子衿道。
&esp;&esp;穆元帝道,“这么维护那饭庄子,不会是你家开的吧?”
&esp;&esp;“不是。我家开的是酱菜铺子。”何子衿道,“不过,开饭庄子也不外人,是我表姐夫家。后来,他家饭庄子也关门了。”
&esp;&esp;穆元帝笑,“你也很会做生意吧?”
&esp;&esp;何子衿谦虚滴表示,“一般一般吧。”
&esp;&esp;穆元帝哈哈大笑。
&esp;&esp;何子衿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还是说,做皇帝的人,笑点都低。
&esp;&esp;穆元帝说是想问一问朝云道长的事,但何子衿觉着,穆元帝问她的事问的更多。什么她念书的事啊,她购置房产的事啊,她的书铺子啥的,当然,也问了碧水县的书院,朝云道长的道观。
&esp;&esp;穆元帝还说,“你怎么说太|祖皇帝的字不好啊?”
&esp;&esp;何子衿这才想起来,头一次在太平居门口遇着,她正说太祖皇帝字一般呢。何子衿也没打算改口,她道,“太祖皇帝的身份是开国之君,又不是书法家。他的丰功伟绩是造福天下百姓,书法家只是书法上的造诣成就罢了。我也没说不好,就说一般。这也是实话,好不好的,现下人的评论不算。得千百年后,叫后人去评,这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