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何老娘经孙女开导后,也想通了些,嘴上却是不饶人,道,“只盼着别败家就行了。不是我说,她那嫁妆是厚实,到底是有数的。陪嫁多少,婆家不花她一个铜板,她就这么花,就不想想以后?”
&esp;&esp;“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想?”
&esp;&esp;何老娘也是这把年纪的人了,经的事也多,何老娘道,“丫头诶,你还别说,我怎么知道?我一看就知道!有心计的人什么样,没心计的又是个什么样。就是大户,也得有个来钱的地方,她那嫁妆,现银也就几千银子,过日子哪有不算计的?就是皇帝老爷也得算计!她有钱,随她自己花去,就看她这一注嫁妆花完了怎么着!一样的羊肉,周婆子买的比她便宜一半。你娘好意私下与她说,她说什么,总得叫下人落几个。真个傻蛋!还要怎么得好处?你不管着些,今儿个贵一倍,明儿个就贵两倍了。明摆着的冤大头,还瞎讲究哪!想叫下人多得钱,月钱涨上去,一样!有粉不抹脸上,反叫下人偷偷摸摸的得银子,谁知你的好?说下得背后还得说她不通经济事务!再者,没听说这样虚报帐目到这步田地,还管都不管的!忠心不是这样养出来的!走着瞧吧,她早晚有得亏吃!”
&esp;&esp;“吃一堑才长一智呢。”何子衿听这些事也有些不痛快,倒不是嫌余幸与何家的环境不适应啥的。余幸出身大族,再者,新媳妇嫁进婆家,多有要磨合的。只是……可算是明白余家怎么把嫡长孙女低嫁了,就这余幸,也不是个聪明的。婆婆好心提点你,你这样听都不听,以后谁还跟你说。真是白长个聪明面皮,也就是自家人厚道,再加上,余幸是低嫁,何家算高娶,样样都依着她,不然,就她这般,不知到大户人家要怎么过日子。还是说,大户人家都是像余幸这样过的。
&esp;&esp;哎,这个命题,两辈子都是草根出身的何小仙儿,怕是无法解答的。
&esp;&esp;作者有话要说:
&esp;&esp;嗯,余姑娘与何家的矛盾,其实也是小康之家与大户之家的不同导致,再者,也有一些性格原因。这种事情,一般没有谁对谁错,石头也没有抹黑余姑娘的意思。因为何家是一个由平民到官宦的上升路线,所以在结亲上,整个阶层的适应上,肯定会有一些这样那样的问题,仅仅是想表达出来罢了。
&esp;&esp;☆、北昌行之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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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何老娘过来沙河县很快就痛快了,这里非但热闹,孩子们也多,重要的是,何老娘完全是如鱼得水啊,白天还能跟江太太江老太太一道说说话,或者庄太太过来奉承,尝一尝庄太太的烙饼煎小鱼。
&esp;&esp;听说庄太太长子说亲,何老娘还备了两块料子算是自己的贺礼。何老娘都觉着,自己兴许就是个穷命,大概一辈子都跟大户人家打不了交道的。
&esp;&esp;何老娘来沙河县没多久,阿冽也来了,他过来继续同罗先生做学问,然后在阿念哥这里打打下手啥的。何子衿见着阿冽就说,“怎么就你一人来了?”
&esp;&esp;阿冽有些不解他姐的意思,道,“哪里是我一个,忠哥儿与我一道来的。”
&esp;&esp;忠哥儿扑哧一声就乐了,阿冽道,“笑什么?”
&esp;&esp;何子衿也是好笑,问,“我是说,你这刚成亲,怎么自己就来了?怎么没带阿幸一道过来。”
&esp;&esp;阿冽道,“她瞧着收拾宅子呢,我就自己来了。”
&esp;&esp;何子衿真是无话可说了,与阿冽道,“宅子叫咱娘看着收拾也成啊。”
&esp;&esp;“咱娘也不知道她要什么样儿的呀。”阿冽道,“这会儿还拆屋子盖花园子呢,且修不好,我也不能总在家里耗这事儿,就先过来了。”
&esp;&esp;何子衿一听拆屋子盖花园子,就知道是大工程。她根本没细问,倒是何老娘问了,阿冽是个实诚孩子,就照实说了。阿冽觉着,这事儿也没有瞒着必要,阿冽道,“原我说,就把屋子打扫一下就成了。她非要再收拾,我以为就糊一糊屋子呢,不想重画了图样子,要盖花园子。随她吧,净瞎讲究。”
&esp;&esp;何老娘当着孙媳妇是很能忍的,当着孙子就直说了,“盖花园子得多少钱哪!”
&esp;&esp;阿冽很不好意思,脸都胀得红了。因着成亲前阿念哥给他讲过一些经济世务的事,他现在都不赚钱呢。何况,阿冽的新婚生活很是不大痛快,要不,也不能刚成亲三月就来沙河县继续念书了。何子衿见阿冽面儿上过不去,忙岔了话道,“银子可不就是用来花的么,再说,这是阿幸以后住,自然是合她心意方好。”
&esp;&esp;何老娘心疼孙子,不好叫孙子难堪,也就不说什么了。
&esp;&esp;阿冽私下才同他姐说了家里的事,阿冽道,“就在家住着挺好的,娘就买了隔壁的宅子,叫我们搬过去。姐,哎,我都不知道怎么说。”阿冽是长子,心中自有长子的一份责任在。就是寻常人家分家,也是把弟弟们分出去,父母都是跟着长子过。
&esp;&esp;何子衿宽慰弟弟道,“各人脾性也不一样,做婆婆的,没有跟闺女过一辈子的,反是要跟儿媳妇过一辈子。要是不喜欢,就不会再置宅子了。这也是咱家先时没想到,阿幸带的下人不少,这一大家子,主子下人加起来三四十口子,拢共房舍才二十五间,也的确是挤了些。如今这买一处宅子,两家也是通着的,算不得分家,再说,再没有分家把长子分出去的理。阿幸呢,别说人家爱花销,人家都是用自己嫁妆,爱怎么用怎么用,她在娘家就这般过的,难不成到婆家叫她受苦?有事情,你们商量着来。你不要太把心思放内宅上,拆房子盖房子的,这些事。暂且不必理,先把书念好了,有了出息,以后什么房子都有。”
&esp;&esp;阿冽很是为难道,“姐,你不晓得,娘把隔壁宅子买下来,还把房契给了我们,说这宅子以后也就是我们的。哎……”阿冽又叹了口气。
&esp;&esp;何子衿道,“你现在成亲如此,以后俊哥儿兴哥儿成亲也是如此,不会不一样的。”心下却是明白她娘的打算了,北昌府屋舍便宜,一座三进宅院也就三百两,三百两对于现在的何家不是大数目。依着余幸的脾气,估计她也愿意搬出去自己过小日子。可有一样,依着余幸的眼光,寻常三进院子怕是不入她的眼。倘房契在她娘手里,儿媳妇要装修房舍,房舍是婆婆的,这就是给婆家装修,你婆家要不要出钱?就凭余幸的审美,估计装修房舍的钱比买房舍的钱还多呢。她娘肯定得把房舍送给余幸,如此,成亲不久就给了儿子媳妇置一套三进宅子的名声好听,还是叫儿媳妇出银子给婆家装修宅子的名声好听?
&esp;&esp;她娘这般精明的人,自不会在名声上落了下乘。
&esp;&esp;余幸爱住啥样修啥样,反正花自己银子修,她娘碍不着多嘴。
&esp;&esp;阿冽道,“娘也与我这般说的,说我有的,以后俊哥儿兴哥儿也有。我就是觉着,犯不着在北昌府置这么些宅子,以后咱爹调任什么的,这宅子一样要卖出去的。”
&esp;&esp;何子衿笑道,“卖不卖出去,就是你们的事了。就是俊哥儿兴哥儿,在哪儿成亲就在哪儿置个小宅子,也是叫小夫妻亲近的意思。介时离任处理房舍什么的,这银子还是你们收着,也是补贴你们了。”
&esp;&esp;阿冽道,“我一定得用心念书,到时好生孝敬咱爹咱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