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荃没挪身子,牛脖子一梗一梗地说道:“不,这事对我太重要,东家最好能立马给我个话。”
“好,”史耀气乎乎说,“那你就说吧!”
古月荃上前两步用手指着东家的鼻子,问道:“东家,你说说,海子的事情是咋回事?”
“海子?你是说的哪个海子?”
“就是我的侄儿古海。”古月荃两眼盯住史耀,一字一板地说道,“古海他在大盛魁做事,好端端地为甚么就被字号开销了?”
“原来你问的是这个呀,”史耀笑道,“我倒是忘了,你和古家是一家人。”
“古海是我的亲孙侄。”
“去归化时你日夜跟在我的左右,关于古海被开销的事你在那边时就该听说了吧。古海被开销的事不要说是在大盛魁内部尽人皆知,简直就是轰动了半个归化城!怎么事情过了这么久了你又忽然问起这桩事来?”
“我刚才上街遇到一个人,他对我说古海被字号开销是另有因由。”
“另有因由?”史耀皱起了眉头,“是什么因由你说说看,我倒想听听。”
“这就要问你了,东家!”
“问我?你的意思是说我设计陷害了古海?”
“对!就是东家你!因为这一切都是东家你预先设计好了的!”
“……为什么就认定是我呢?”
“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最清楚!既有胆量做出来为什么没有胆量承认呢?”
“我倒要问问你古月荃,这事我不承认是怎样,我承认了又怎样?莫非你一个看家护院的打手能将我这个东家下了大狱还是怎的?”
这是主仆俩十几年里头一次发生争吵。
“东家,这么说你还是不敢承认了?”
“这话你是听谁讲的?”
“是谁讲的你不要管,我只问你有没有这回事。”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事的。”
“东家,您可知道这事对海子有多大?那可是如同天塌地陷一般,是要他性命的事情!这中间的厉害东家您该知道吧?”
史耀说:“笑话!我连这事都不知道我还能算是什么大盛魁的东家。”
月荃又追问一句:“这么说,这件事真的是东家故意所为啦?”
“你猜对了。”
5。 走西口(2)
史耀拿眼角的余光瞟了瞟古月荃,见古月荃一只拳头正捏得咔吧咔吧响。古月荃没有动手打人,他盯着史耀看了一会儿车转身走出了客厅。但是史家父子陷害海子这件事像一把刀子把月荃子与史家的情谊割断了。作为古海的叔爷,古月荃不能再为古家的仇家做事了,勉强捱到年底,古月荃找个托词就辞掉了为史家看家护院的差事。
离开史家大院,古月荃一年四季背着一个行李卷儿四处奔走为人打工。农忙的时候就整月地住在海子家了。海子娘和杏儿都对月荃心怀一份歉意,打扫开一间厢房让月荃子住,细心地照料月荃子的生活。
有一件别人谁也不知道的事情触动了杏儿。一天夜里杏儿哼哼着捂着肚子撞进了婆婆的屋里。古海娘把灯点着一看吓了一跳,就见杏儿面色惨白,脸上滚动着豆大的汗珠,两只手紧按在肚子上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娘!我……”
海子娘连忙问:“杏儿,你是怎么了?你哪儿不舒坦?”
“肚子……疼,疼得要命。”
“这可怎么办呐,三更半夜的!”
杏儿只是哼哼,说不出话来。
“你先歇歇,杏儿你咬咬牙。我去叫隔壁张婶过来。”海子妈好好歹歹地将儿媳扶到炕上,自个儿转身跑出屋去。她先把睡在厢房的月荃喊起来,让他照看着杏儿。
古月荃睡得正香甜,忽然间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侧耳听听是海子娘在叫他。
“小叔!你醒醒……你醒醒!”
古月荃慌忙披衣下炕,一边问道:“是什么事儿?”
“不好了,是杏儿她突然间发了病……”
古月荃跟着海子妈走进杏儿的房间,就见杏儿正裹着被子满炕里打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