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闪身到人前,大力握住了人的手腕,举到眼前,没有铃兰。
“你是谁!谁教你这么叫我的!”语气里满是怒意。
绿央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昔日跟自己还差不多高的少年,如今她也要仰视了。明明脸上还有些许稚气,眼里却满是沉稳笃定,倒跟从前一样。
想到这里,绿央不顾腕上传来的丝丝疼痛,歪头一笑,道:“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明护眼神一凛,一把扯下那晃荡的发钗,冷冰冰地道:“教你来认亲的人,没告诉你铃兰应该戴在哪儿吗?”
看着花骨朵都被捏碎了一个,绿央一下急了,也不顾得逗明护了。随便一甩就挣脱开来,两指点在明护腕上,夺回了发钗。心疼地摸了摸,才去地上拾那些小得可怜的碎片。
明护倒是惊了一下,这个招数,她又是从哪里学来的?没道理能做到这种程度。
地上的碎片已经化作了晶晶亮亮的齑粉,捡不起来了。
绿央委屈地站起来,眼巴巴地看着明护,道:“阿护啊,你可要遭大罪咯。”
申时末,小师弟走在两个人身后,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他一路都百思不得其解。
刚刚在外面,怎的这位姐姐收了化形一招未出,他那坚不可摧、战无不胜的明护师兄差点都跪下去了呢?
怎么一年都不怎么笑一回的人,又是哭又是笑地去抱人家,还一直叫“姐姐”呢?
还有现在,没看错的话,他那桀骜不驯、话少又有几分孤傲的师兄,正在柔声地哄人?!
“姐姐,真不怪我,是姐姐先捉弄我的啊。”明护脸上哪里还有方才的冰冷,那喜悦恨不得都从眼角溜出来了,“我赔,赔一百根都可以,姐姐别不理我。”
绿央哼一声,捏着自己的发钗,道:“你赔不起。”
明护一边拉她的手一边道:“姐姐手还疼吗,阿护看看。”
见绿央没有拒绝,明护便将那截袖子挽上去一点,果然看到一圈指印,红得跟要滴血似的。当下就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姐姐,对不起……”
说完还拿湿漉漉地眼睛看着绿央。
绿央最受不了他这个模样,当初在神女村就是被他这个乖顺的小狗模样骗了,哪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分明是个狼崽子啊!
“没怪你,这一会儿就消了。你姐姐我可不是什么瓷娃娃。”
言罢,绿央抽回手,拍了拍狼崽子的脑袋。
走在后面的小师弟更震惊了。
不多一会儿,三人走到了一处院子,正是绿央从前在蓬莱的住所。
“怎么来这儿,我想先见爹爹和阿爹啊。”绿央不解。
“两位师父都在里头呢。姐姐那一院子的花草可娇得很,别人照顾师父不放心。”
听明护这样说,绿央一下又蹦了起来,急匆匆地就往里跑。
“快快快,我这就跟爹爹和阿爹告你的状去!”
明护就这样含着笑被拉着一起疾步跑进了院中。
没过多久,来送饭的小师弟就看到从未受过罚的师兄,居然笑着在院门口跪得端端正正。
小师弟再次震惊得嘴都要合不上了。他就这么张着嘴、瞪着眼,提着食盒进了院。哪知,院中的情景简直把他入门一年以来的所有记忆都打碎了。
南天用极快地速度在树下刨出一个酒坛子,就这么拎着又跑回桌子边坐下,衣摆和手上沾着泥都不管,就这么去拉那位姐姐的手;
他那素来不爱说话的明烛师父,更是拉着人家的手一刻没松,嘴上一直在说着什么,时不时还要抬手帮人家别一别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