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戍寝殿内很?少点暖炉,他不怕冷,哪怕殿内与外面温度一样,依旧能按部就班地早睡早起。
他在茫茫雪原上睡过,也在冬日冰川之中游过,这点温度对他来说不在话下。
但是宋初姀不一样,她?自小在建康长大,呆过最?冷的地?方也不过是建康城的冬日,因此很?怕冷。
于是寝殿便从?只有一只孤零零的小暖炉变成了四处都放着暖炉,热气腾腾,殿中人?只能穿一层薄薄的中衣。
宋初姀脸被暖得红彤彤的,拿着?毛笔全?神贯注地?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直到一碗在炉子上烩了许久,模样漆黑的药汁摆在她?面前。
蜜饯从?原本的一小颗变成了冒尖的小盘,摆在那里活像是座小山。
宋初姀放下手中毛笔往盘子上看了一眼,眉头皱起,忍不住问:“今日上午不是刚刚喝了吗?”
“女郎说笑了,这几日不都是一日喝两次吗,如今汤药还冒着?热气,女郎趁着?热乎喝了吧。”
小太监说着?,将地?上揉乱的宣纸收进篓筐里。
地?上已经摆了七八个纸团,每一个都被人?狠狠蹂躏过一番,又撒气一样丢在了地?上。
桌案上还有一个没来?得及揉的,宋初姀吃了口蜜饯抿了口药汤,看着?桌案上的宣纸有些心虚。
她?想凭着?记忆将那人?的脸给画出来?,可?惜画技实在是堪忧。宣纸上的人?看起来?确实是一只鼻子两只眼睛,但是怎么看怎么像是孩童画出来?的简笔画。别说认出五官了,就是旁人?看了这幅肖像估计都要发笑。
阿母不是没有给她?请过先生学画,只是她?天?赋堪忧,学了一段时?间那先生就劝她?改学书法,从?此画画这一门就在她?这里绝了。
她?看向捡纸的小太监,状似无意?地?问:“你一直跟在郎君身边吗,可?见过你家郎君的模样?”
“这倒是见过的。”小太监道。
宋初姀眸子一亮,将纸币递给他道:“那你帮我画一画,要是画出来?的好看,我就将这个送给你。”
她?说着?,从?头上拔下一只珠钗。
那珠钗精致漂亮,一看就价格不菲。
“这。。。。。。”
小太监有些为难,连忙道:“奴才连书都没有读过,哪里会画画?”
谁说没上过学就不会画画了,她?下意?识想要反驳,但是又想不起自己会反驳。
宋初姀低落,收回纸笔,沉默喝药。
那小太监见她?这般低落,忍不住道:“不过可?以给女郎说说君。。。说说郎君的模样。”
宋初姀抬眼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小太监组织了一下语言,道:“郎君长得玉树临风,很?是英俊,很?高,五官硬朗。”
良久,殿内没有动静。
“。。。。。。然后呢?”宋初姀忍不住出声?。
小太监疑惑:“还有什么?”
“没了吗?”
“没了。。。”
宋初姀敛眸,更加低落了。
这些她?都知道,那天?晚上已经摸出来?了,她?只是想知道他具体?是什么模样。
小口将药汁喝到见底,她?又吃了两颗蜜饯将药味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