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本,内容是些问候与溜须拍马的谄媚话。虞秋念完,见云珩支着额头闭眼,没给回应。她想了想,觉得这是无用的事情,把它丢在了一边。
第一本,说的是南边降了百年一遇的暴雪,导致房屋倒塌,百姓流离失所,请朝廷拨款赈灾的事情。
虞秋念完,偷瞄着云珩,见云珩扔在闭目养神。关系到百姓生存了,这是大事,虞秋觉得云珩应该去批阅处理。
她等了会儿,云珩睁眼了,却道:“下一本。”
“这本还没批阅呢。”虞秋愣神,未及过脑,话已出口。
云珩根本就没打算批阅。南面是降了大雪,但远远不到奏折里说的这个地步,这个知府是在夸大其词想捞油水。他懒得批阅,计划直接派人去斩了这个狗官。
但虞秋不知道,扫了眼快凝固的墨汁,把奏折摊开在云珩面前,讨好道:“我来帮殿下研墨。”
云珩看着被浓黑墨石衬得格外白皙的手指,“嗯”了一声,跟着挽袖,拿起了笔架上的金质玉梳笔。
乌黑鬃毛笔尖蘸到墨汁的瞬间,虞秋研墨的手僵住了。
又是这支笔。
云珩将笔尖压进墨汁中,问:“怎么不磨了?”
说着偏头,乌黑沉静的眼眸转向虞秋,虞秋心头一跳,扭开脸,不自然地继续研墨。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调戏了……不应该啊,看见那支笔,该没脸的人是云珩才对。
虞秋困惑着,在云珩批阅完奏折朝自己看来之前,躲避着他,抄起第本奏折念起。这一本说的是公仪横的事。
“殿下何时放公仪将军出来?”
“不放。”云珩说的简略,不容置疑。
“放吧,公仪将军是个忧国忧民的良将,殿下这样当心惹怒百姓……”
云珩不喜别人干涉他的决定,眯起的眸子睁开,眼中是风雨欲来前压抑的沉重。
虞秋乍然看见他这眼神,手指抖了抖,本能地噤声。
他又不高兴了,要杀人的,真可怕!
虞秋小心翼翼地换了第四本奏折,打开后,看见里面仍是劝说云珩放了公仪将军的内容。
她想着前几日见公仪横的那一面,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看看搁在砚台上的那只玉梳笔,心中一沉,蓦然开口,凶巴巴道:“你快放了他!”
云珩眉心蹙起,他已经迁就了虞秋许多,断然不会允许她再次左右自己的决定,“孤只让你念奏折,没有允许你干涉……”
话说一半,“啪”的一声,一封奏折狠狠地拍打在他怀中。
云珩的声音戛然而止,身子不动,唯有眼睫下垂,看向落在腿上的奏折。人不动,周身气压却骤然变得强大,压迫感袭来,逼得人不敢呼吸。
虞秋紧张地腿发软,指尖抠着手心,咬着牙捡起另一本奏折,又一次狠狠拍打向云珩。
这一次她下手更重,但是太慌了打偏了,好巧不巧,扇在云珩脖颈下。
奏折滑落,露出下面凸起的尖锐的喉结,仿佛主人燃烧着的怒火,凶猛地滚动着,带来无尽的胁迫感。
“痛、痛吗?”虞秋怕极了,颤颤巍巍发问,“痛了,那就放、放了公仪将军,好不好?”
痛不痛并不重要。
云珩活了一十余年,没有一个人胆敢这样对他,除了虞秋。上一回顺了她的意,她就敢蹬鼻子上脸。简直放肆!
“你是在求我,还是在威胁我?”他森然看向虞秋。
虞秋快吓哭了,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云珩不是该满足吗?
她吓得后缩在宽大的椅子上,湿了眼眶,结结巴巴道:“我在求、求你啊。你痛了吗?痛了,那你、你心情好了吗?可以放了、公仪、将军吗?”
云珩:“……”
难怪总觉得哪里不对。他把这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