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陆邢文,不是婚宴上那个陆邢文了。
他对着海,朗声念道:“世界是个舞台——”
那声音清越悠扬,不是用尽全力歇斯底里的大喊,却宏亮得刺痛了费可的耳膜。
那是十几年来,日日坚持晨练,无一刻松懈,锻炼出来的好嗓子、好气息。
“——所有的男男女女不过是一些演员,
他们都有下场的时候,
也有上场的时候。”
陆邢文沉默了,似乎要将自己融进黑夜里,融进海风里,融进波浪声中。
在这沉默中,陆邢文突然张开双手,以一种飞翔的姿态,迎着风大喊:
“终结着这段古怪多事的历史的最后一场,
是孩提时代的再现,全然的遗忘!”
费可吓了一跳,他第一反应,怕陆邢文就这样冲向大海,便想也不想,上前“啪”一下拉上玻璃门,差点夹到自己的手。
陆邢文看着他,不发一语,就着壁灯昏暗的光,走回客厅中央,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不是那个白天里笑脸迎人的陆邢文了。
费可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揪紧了,他贴着墙壁,小心翼翼朝自己的房间移动。
此刻的陆邢文,看上去真有些像暗夜里的某个危险人物,压抑的、阴郁的。
费可知道了,无比清晰地知道,这是真正的陆邢文。
“你不觉得——”
陆邢文突然开口,吓了费可一跳。
“——莎士比亚写得很好么?”
“我……”费可想了想,还是照实说,“没读过莎士比亚。”
“恩?”陆邢文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插在睡袍的口袋里,就那么站在昏暗的客厅中央,看着贴着墙壁的费可,“我可以借给你读一读。”
费可想说不用了谢谢,他对莎士比亚没有兴趣,借给他,他也读不下去。可他想,此时此刻还是不要这么说的好。
陆邢文似乎看出他的为难,说:“莎士比亚的剧本,总不会比高等数学难吧?”
费可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告诉他:“我们不学高等数学。”
“为什么?”陆邢文端着杯子,靠坐在沙发里,“你不是数学系的吗?”
“高数……比较简单,非数学专业才学这门课。”费可说,心里好奇陆邢文跟他聊这个做什么。
陆邢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