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肖然端着盘芝士蛋糕回来,一边吃,一边眯着眼睛笑。程恺弋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她就很自觉地坐到程恺弋怀里,挖了一勺蛋糕,往程恺弋嘴里塞,说:“这个是莲姐自己做的耶,莲姐厨艺真好!你吃吃看,好不好吃?”程恺弋顺从地吃下,点点头,说:“嗯,很好吃。”其实,他这会儿的心情,哪里吃得下蛋糕啊?再甜的蛋糕,现在吃起来,也是苦的。他心里那团火,还是在烧。
程恺弋搂住李肖然,试探着问她:“然然,不去你那个学长的公司,好不好?”李肖然仰头看他,说:“可是我都跟他说好了。是我们找他帮忙的,人家答应收我们了,我又说不去,好像很不仗义耶!”李肖然这人最看重的就是义气了。程恺弋继续哄她,说:“你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好了,就说我不让你去。如果你不愿意去我公司,那去阿墨那里,或者阿翊那里都可以啊!”李肖然嘟着嘴看他,问:“为什么去阿翊跟阿墨的公司就可以,学长的公司就不行呢?”程恺弋答:“因为阿墨跟阿翊是我弟弟。”其实,他是想说:“阿翊跟阿墨不会对你另有所图。”李肖然还是嘟着嘴,说:“可是学长是我学长呀!我大一进学生会的时候,就一直跟在他后面打杂,我们搞活动的时候,也经常找他帮忙。学长很照顾我们的!”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呀!学长以前那么照顾她,现在要去他公司实习,他也很爽快地答应了。她怎么能这么没义气呢?
程恺弋眉头微微皱起,放开李肖然,让她跟自己对视,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然然,如果我说我不喜欢你去你那个学长的公司实习呢?你愿不愿意为了我不去?”李肖然茫然地看着程恺弋,说:“为什么呀?学长那里很好呀!不会有人欺负我,而且萌萌跟我一起去,我们两个又可以在一起,多好啊!”程恺弋的眉皱得更紧了。他知道他说服不了李肖然的,这个小笨蛋,平时看上去嘻嘻哈哈的,可是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也是个倔脾气的。只是,他以为,他对她的影响力,是不一样的。也许她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回原则。就像他为了她,许多次都放弃了原则一样。
李肖然抱着程恺弋,试图像平时一样,用撒娇的方式,平息他的怒火。“程恺弋,我只是不想靠你的关系。至于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就是不想用你的关系。学长会很照顾我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受欺负。”程恺弋这次没有伸手回抱住她,语气有些僵硬地说:“然然,你就不肯为了我,放弃一回吗?”李肖然大概听出了他此刻的心情,不过,李肖然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的,别人好好跟她说的时候,她很容易就心软。可是别人越是逼她做什么事情,她就越是不会去做。小时候没少因为这个被老
佛爷拉着教育,屁股上也没少挨打。程恺弋的态度这么强硬,弄得她也变得暴躁了起来。推开程恺弋,气呼呼地说:“程恺弋,你干什么非要逼我呀?我去学长那里实习怎么了?你干嘛非得逼我去你公司呢?”
程恺弋还没见过她这个样子,李肖然这个人脾气其实很好。虽然平时总是耍流氓,时不时还会爆几句粗口,也总是爱欺负人。可是,她很少真的生气,总是乐呵呵的。偶尔闹闹小别扭,也只要他哄一阵子,也就好了。今天这样,看来她是真的生气了。他不知道,只是这样一个要求,居然能让她生气成这样。
“然然,你为什么非去你学长的公司不可?”程恺弋皱着眉,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许多。李肖然已经坐到沙发的边上去了,跟他离得远远的,皱着眉头,很不耐烦地样子,说:“程恺弋,我都跟你说了,因为我已经跟人家说好了,我怎么能不讲信用呢?我从一开始的时候就跟你说过了,我不要去你公司实习,我不想动用你的关系,你干嘛非要逼我呢?为什么我一定要听你的呢?实习是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我自己就不能做主呢?”李肖然是真的生气了。以前,她可以什么都听程恺弋的,因为她知道,程恺弋都是为了她好。可是这次,她完全不觉得她去学长那里有什么不好的,怎么他就非那么反对呢?而且,本来这就是她自己的事情,她爸爸也没有怎么管她,只是跟她说如果需要,他可以帮忙。连她爸爸都不管的事情,他程恺弋干什么就非得这么干涉呢?
程恺弋的眉头皱得紧紧地,盯着李肖然看,说:“你的事情,我就不能管了,是么?”李肖然一愣,她其实不是这么想的,她知道他疼她,也没有觉得她的事情不用他管。可是,话一出口,就成了:“是,我的事情,就是不要你管!我已经二十岁了,我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处理了,你干什么非要管我呢?我爸爸和妈妈都不管我了,你干什么非要这么管着我!”说出这话的时候,李肖然自己都傻眼了,看着程恺弋,她似乎都能看到程恺弋眼睛里喷出来的火。她自己也知道,现在程恺弋肯定很生气,她说的这些话,确实有些伤人。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程恺弋牙咬得很紧,呼吸都变得很急促了,满腔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他身体着火了,可是心里却在发凉。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她居然说“我爸爸和妈妈都不管我,你干什么非要这么管着我”!她居然说出这样没良心的话!她明明知道,他一直都是疼爱着她的,他做那么多事,无非都是出于对她的爱。她明明知道,他是为她好的。可是,她居然还能说出这样没良心的话!他真的很想把她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还流着毒液的。
“李肖然,好,非常
好!你就去找你那个学长吧,我不再管你了!我再也不会管你了!”程恺弋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些话,就把头别开了。他话是这么说的,可是,他却还是舍不得起身离开。他到底还是心软的,即使她对他说出了这样残忍的话,他也还是舍不得扔下她一个人走掉。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没出息了!
虽然知道程恺弋是在说气话,可是李肖然自己也在气头上,听他说了这些话,她的火气也起来了。“腾”地站起来,说:“好,我就去找我的学长!我就是不要你管我!”说完,她抓起沙发上的包包,就要往外走。程恺弋没想到她会这么做,看着她走到门口了,站在玄关处换鞋,他才反应过来,起身跑过去,抓住她的手腕。李肖然用力要甩开,程恺弋却还是紧紧握着她,不让她走,说:“你真的要去找你那个学长吗?”李肖然回头,跟他对视,说:“你不是说你不管我了吗?你还管我去哪里做什么?我是不是去找我那个学长,关你什么事?”李肖然一生气的时候,就会口不择言,说出来的话,都是没有经过大脑的。每次生气完之后,她就会很后悔,然后一遍遍敲着自己的脑袋,告诫自己下次再生气也好,都不能说那样的话了。可是下一次生气的时候,她的理智也就全部跑掉了,又会说出一些既伤害别人,又伤害自己的话。这次,也不例外,她的每一句话里,都带着刺,刺伤了对方的同时,也刺伤了自己。
程恺弋自嘲地笑了,松开手,说:“李肖然,在你的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他真的有些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他的?从认识开始,就一直是他在单方面的努力,追在她的身后,强迫她站在自己的身边。她从来没有主动走到他的身边过,从来没有表达过自己想要站在他身边的想法,也从来没有主动把手放到过他的手心。她的那些话,真的让他很心凉,就像是炎炎夏日的一盆凉水,让他从头凉到脚,那股炙热,都被浇灭了。
李肖然看到他脸上失落的表情的时候,其实已经后悔了。可是这样的气氛,她又要怎么讨饶呢?她是个那么骄傲的人,有时候,她的骄傲,让她自己都嫌弃。李肖然抿了抿嘴唇,说:“你是我男朋友,可是,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干涉我自己的生活。我是给自己找了个男朋友,不是找了个爸!”
说完这些话,李肖然就转身,继续穿鞋。程恺弋就站在她身后,看她弯腰,穿好鞋。李肖然直起腰,背对着程恺弋,说:“我不是去找学长,但是现在,我不想在这里待着了。”说完,就打开门,离开了程恺弋的家。程恺弋看着紧紧关上的门,终于失力地闭起了眼睛,跌坐在了椅子上。
他们都太骄傲,把自己的骄傲变成了刺猬的刺,把对方跟自己刺得遍体鳞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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