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林尤其脸色难看。我考虑到他是皇太子,估计这照片不好轻易泄露所以才这么为难,不免十分同情。其实说真的,要不是他在,谁会没事说我们一家都是uty,夸人也不带这么违心的,我们就是普通人而已。他的存在起码把我们的外貌平均分拉高了十分。
拍完照甩开那个外国人,我们开始往里头逛。那真的就是个爱情博物馆,据说元和皇帝弘晖暗恋明莼皇后足足五年,虽然那时候她还是他身份上的庶母。
但就是这点身份上的禁忌把国人感动得死去活来,让人们至今津津乐道。
北京的国家大剧院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演新的以这两人为主角的戏剧,题材已经快被炒烂。当年唐明皇和杨贵妃的爱情有《长恨歌》作奠,后来郭沫若先生也立志要写一部超越《长恨歌》的长诗歌颂元和帝后的爱情,可惜后人公认他并没能超越白居易。
可不,影壁上就写着元和皇帝的一封短柬:“薄衾小枕凉天气,乍觉别离滋味。自上次与君一晤已二十二天矣,大抵度日如年四字。我于你不过是个泛泛之人,你于我却已是毕生至爱。说出来不怕你笑,素日常有虚妄幻想,觉得你不曾走远,觉得你就在近旁,闲敲棋子,手倦抛书,一言一笑均让我如奉纶音,如得法旨。《诗经》三百篇以《关雎》为首,我也不免要把对你之情视作我人生第一等之大事,兢兢业业,毕生不忘。再拜顿首。”。
那拓下来的,是元和皇帝亲笔手书,每一个字都是书法界的珍宝,因此在此地来参观的,不仅仅是我们这一等青年男女,还有不少头发花白手拿书笔的书法爱好者。
翻过来看,影壁对面只是两句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龙飞凤舞巨大的草书,也是元和帝亲笔所写。
这一番直白坦诚的心意,叫我们一行人都沉默起来。
舒滢滢忽然说:“这不该叫爱情博物馆,应该叫暗恋博物馆才对。”她低首,仿佛忽然有了无限的心事,“里面全部是爱新觉罗弘晖的心路历程,是他一个人对明莼的爱。没有暗恋过的人,怎么会明白其中滋味。爱一个人是充满变数的,暗恋就等于后退一步,胆怯地静静看着等。”
我听得发怔,再往前走的时候就有意落后几步,悄悄握住她的手。
明仪宫和雍和宫不同,并没有经过后世皇帝的改造,而完全还保留着它的主人居住时候的样子。甚至连殿堂上都还是绿色琉璃瓦,而没有如雍和宫一样改成黄色琉璃瓦。
主殿不过是依规格而建,我们读着殿堂牌匾,一路走到东书院,才渐渐看到元和皇帝痴恋所遗留下来的痕迹。
导游给我们讲解:“东书院的主卧室中专门有一个大衣柜,当年有专人打理。当时的明亲王,也就是后来的元和皇帝弘晖每月都会派人出去采买当季的衣服首饰,由专人妥善保管,虽然当时的宣妃明莼永不可能出宫来穿他买的衣服,但是弘晖仍然年年坚持如此。”。
“每一个殿堂院落前都有一方石碑,大家可以看到,这都是后来旅游文化管理局加上去的。上面镌刻的都是弘晖陛下给明莼陛下写下的情诗或者情书,每一篇下面都有文章,我们能看到的是,最早的时候弘晖陛下经常写七言律诗,但后来得知明莼陛下并不喜欢古诗古词,反而更偏好西式的现代诗,弘晖陛下也就为此转变文风。”。
“在雍正皇帝晚年的立太子风波中,明亲王弘晖得到了宠妃明莼的暗地支持,从那时候起他们两人的交往就带着些许的政治色彩,可以说明莼陛下参与政事是颇有前例的。这也是后来他们二人被民间并称为‘双圣’的原因……”。
“原本的大戏楼被改造成了小型展览馆,里面依时间展出了弘晖陛下送给明莼陛下的所有礼物,其中最贵重的可能是元和七年的时候,弘晖陛下从印第安人手中得到的大片美国土地的权属证明书。虽然只是薄薄一张纸,但是从价值上来说却超过了所有的珠宝豪车。其中也有一些礼物无法展览出来,比如很有名的那匹汗血宝马加布,因为已经去世多年,只能在展厅中展出当年明莼皇后为它拍摄的照片……好,请大家跟着我进去。”。
我兴致勃勃地打算进去,却被锡林一下子拉住了手臂。
他拽着我悄悄脱离了大部队,劈面而来就是一句:“你知道元和皇帝曾经动过把明莼皇后囚禁起来的念头吗?”。
“我流着他们的血,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所以你不要逼我逼得太过分。”他脸色阴沉,手劲大得出奇,“算我求求你了,别跟我装傻了,今儿就给我句准话吧。”。
作者有话要说:
弘晖说:“名声就是这么被子孙后代给败坏的。”
舒滢滢小姐很厉害嘛,看把从容的太子殿下给逼成什么样儿了。
下章应该会穿,如果无意外的话。其实明徽真的是慢热冷感纯被动系的,太子你老暗示有什么用嘛,你看看舒滢滢,都快贴到明徽身上去了,有本事你学啊。
观星
明徽篇第六十二章。
爱得太深,会失去所有荣耀和价值。——欧里庇得斯。
逛到中午,我们索性去附近一家西餐厅吃饭。
三姐表示想吃川菜,但舒滢滢赞同去西餐厅,三姐也就向小妹妹退让了。吃西餐的时候我和锡林抢着帮舒滢滢拉椅子,引起了三姐的疑心。她把我堵在洗手间门口,质问我:“你们三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哪三个?”。
三姐哼笑着,对着镜子理理发鬓,手指掠过花朵型流苏银耳饰,冷声道:“别跟我装傻。舒滢滢那小丫头看着单纯,实际上脑子灵活得很,怎么,她在你和那公子哥里头犹豫不决啦?”
我说:“三姐,背后说人是非不好。”。
她叹口气:“爸妈就生了我们姐弟两个,除了我有谁为你打算。实话实说,高中的时候舒滢滢她爸妈发现她和男生秘密私会,她把这件事情推到你身上,这件事就注定我和妈妈不会接受她做儿媳妇。”。
我忍不住皱眉,这件事情,怎么会传到我家里人耳朵里去。“滢滢那时候还小,中学女生谈个恋爱并不算什么。”。
三姐冷冷地说:“是吗?那我撞到她买测孕试纸怎么算?”。
我一时失语。抬眼望着三姐。
她叹口气,温和地摸摸我的脸:“徽哥儿,别用这种眼神看着你姐姐我行不行,看得我铁石心肠都要软了,以后还怎么出去尖牙利嘴啊?”她开完玩笑自己笑一阵,然后说,“其实这也没什么,时代早开放了,可她一直在你面前作天真纯洁鲁莽粗心状,看得人腻烦。”。
她挽着我往外走,轻笑着:“不过你要真喜欢,那我们也不会坚决反对。你那朋友那么好的条件还喜欢上舒滢滢,看来她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我想起来一件事情,犹疑地问:“三姐,二姐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滢滢?”
她似笑非笑的:“哟,终于想起来问了啊。”她尖尖手指从眉目间一掠而过,撩起一缕发丝拨到耳后,看上去真是风情万种,“你和她要在星巴克约会,三天前楼上楼下俱已经全部知晓。我当然打电话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