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绒毛开口:“‘它们’是指猫吗?”
 
;原冬顺呆愣,眼睛张大到极致。
小绒毛耐心地等待着原冬顺的下一步反应,也做好了逃脱的准备。
小绒毛:只要门或窗子一开,我一定能逃跑成功。而如果原冬顺不开门窗、不让别人进来帮忙,单凭她一个人是不可能抓住我哒。
原冬顺从惊吓中略微缓过气来后,第一句话是:“我又做梦了吗?”
小绒毛:“如果你现在无法相信,那么我可以每天出现在你面前一次、对你说一句话。这样持续几个月,你要么会相信,要么就彻底疯掉啦。”
原冬顺:“……你对我疯掉的结局好像很期待?”
小绒毛:“哦,也没有。人类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是很在乎。可如果你疯掉的话,作为你的敌对方我就不战而胜啦。”
原冬顺:“敌对方……”她抽搐似的笑了一下,“也是。”
小绒毛:我俩对“敌对方”含义的理解肯定不一样。
然后原冬顺莫名平静了下来,平静到有点诡异。
原冬顺坐到床上,看着坐地上的小绒毛,问:“你是活着的吗?”
小绒毛一跃跳到床上,毛扫到了原冬顺的手指,原冬顺下意识起身躲避,然后仿佛想起了什么,自嘲地笑笑,又坐回到原位,伸手慢慢搭在了小绒毛的背上。
几秒后,原冬顺收回手,说:“热的。”
小绒毛:“嗯,我的体温正常,但其实我已经死了。”
原冬顺:“哦?”
小绒毛:“我死时是这个体型,之后你过几周、几个月、几年再看到我,我会一直是这个体型。我长不大了,这就是我已死的证据。死亡凝固了我的外表。”
原冬顺:“……对不起。”
小绒毛摇头:“我的情况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不知道你所害怕的猫是什么,但我才刚来这里不久。我死后去过好几个地方,隔一段时间便换一个地方,有荒村、鬼屋、吃人的暗巷、有毒的学校。比较起来,你们这个地方现在看着还算安全,我也许可以多待一段日子。”
原冬顺:“这样啊……”
小绒毛:“上次我只是好奇进来瞧瞧。如果你当时没有那么激动地赶我,我后来不会千方百计地靠近你。你激出了我的逆反心理。”
原冬顺笑了笑,说:“是,我的反应确实太过激了,明明我已经决定了要接受一切后果,却……”
小绒毛:“你不喜欢你的父母吗?”
原冬顺:“是他们不喜欢我。我的出生对他们来说是意外,我破坏了我爸的自由,拖累了我妈的事业。每次他们吵架时都会咒骂对方肮脏,然后说我继承了对方肮脏的血液。我不明白,离婚很难吗?在我小时候弄死我或者抛弃我很难吗?为什么要一边咒骂我,一边又控制我,还……”
小绒毛:“你杀过人吗?”
原冬顺全身抖了一下,张口……
小绒毛抢先一步说:“要说就说实话,不然就别说了。我也不是很好奇。”
原冬顺喘了两下,问:“不是都说猫好奇心很重吗?”
小绒毛:“是很重呀,所以你不让我靠近我就非要靠近你。但你们人类之间的相互残杀我不是很感兴趣。还是说你杀死过猫?”
原冬顺哆嗦了一下,回答:“都没有。我没有亲手杀过人,也没有杀过猫,但我……害死了他们。”
小绒毛:“是你父母因为你而杀死他们的?”
原冬顺:“怎么可能。那对夫妻怎么可能为了我这个肮脏东西而弄脏他们自己的手。除了给钱,他们不会为我做任何事情。”
原冬顺看着自己的膝盖发了会儿呆,然后说:“其实我已经记不清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刚上小学时——也可能是在上小学之前——我交了一个朋友,我经常去他家玩。他家里只有他和他的姐姐。那位姐姐平常习惯给她家附近的野猫喂食,野猫们都很亲近他们姐弟,顺便也不排斥我。我有时会抱一些野猫到他家里玩。”
原冬顺:“有一天那姐姐死在了她家楼下,我的朋友则是死在家中。当我朋友的尸体被发现时,已经被一群猫吃掉了大半。那些猫看到我进门,一起幽幽地看着我,好像也想要吃掉我。”
小绒毛:“你进门看到了你朋友的尸体?可除非你是第一批发现尸体的人,否则警方办案时一般不会让不相关的人进入现场,尤其不会轻易让未成年人看到死状过于糟糕的尸体。”
原冬顺:“是的,我知道,逻辑不通,而且整个过程有很多缺失。有时我觉得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姐姐,因为我完全想不起来那位朋友和姐姐的长相、名字,也不记得他们家住在那里,还想不起来那些吃人猫的毛色,唯一清晰的只有……它们看着我。”
原冬顺:“有时我觉得,那只是我做的一个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