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一踏入屋内,瞧见香菱手里拿着本书,看得沉迷不拔,甚至都没发现自己到来。
薛蟠站在香菱的身后,咳咳两声。
香菱回神来,忙把书放下侧头看他,“你回来了?”
又瞧见跟在他身后的湘云,一喜:“云姑娘来了,正好我读到一句不解的诗,请你为我解解可好?”
薛蟠离她很近,将她发现湘云时眼尾闪过的喜悦尽收眼底。
薛蟠愣了愣。
自从在冯公子那边把她抢回来,即便她对自己唯命是从,可却是极少笑的,更别说这样藏不住的愉悦,在她眼尾眉梢流露出来,恍若枯败许久的春日忽而之间万紫千红。
是他从未在她这儿见过的。
薛蟠还未消化香菱的这点儿变化,就见她起身来直接绕过自己,径直往湘云那边去,含笑热情的拉过湘云的手。
“傻站着做什么,快来看。”
竟是除了第一眼问话,她便没再看过自己。
薛蟠不知怎的怒火中烧,见人在桌边坐下要去翻书了,不过脑子便冲上前去,啪地一下拍在书本上,“看什么看?我屋里那些脏衣物都没人洗。”
“香菱,我看你是太闲了吧!”
香菱被他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震得吓了一跳,湘云有所准备,倒是平静得多。
香菱回过心神,疑惑地看着薛蟠道:“衣物不是有丫头们洗吗?”她分明只要在他需要的时候伺候他用饭、洗澡就行了。
薛蟠见她面对自己时,那眼中的喜悦又散了,心中很是烦躁。
香菱是美的,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否则当初也不会为了抢她把冯公子给打死。
即便很不想承认,薛蟠亦不得不说,他很想看见香菱每天都能展现出像方才那样的悦色。
眼下面对香菱真诚的疑问,薛蟠意识到借口找错了,有些挂不住脸,又不能打人,他便把那本书给收起来,看着香菱郑重其事道:
“丫头洗的不干净,我想要你洗的。”
香菱蹙眉:“你这又是哪门子的歪理?不都是同样的一双手在洗?”
薛蟠哼了声,“不洗也行,总之不准看这些破书了。”
香菱不解地瞪大眼:“为什么?”他之前可从来不管她做什么的,只要在他需要的时候能喊到人就行。
她读书读多了,便会和湘云说的那样变得明事理,到时候哪还会再看得上自己?
她再想起冯公子的死来,万一学了书中那些女英雄的气节,宁死不屈也要为旧情郎报仇,自己又该如何?
总归她读了书极有可能会不要他,但薛蟠会说真相吗,当然不会,他故意道:“我不喜欢你看这些。你要是继续看,别怪我不客气了!”
香菱一听,很是难过。
这是她生活里唯一的乐趣,她努力学诗,喜欢那些文字中的另一个世界。
她不解又难过地仰头问薛蟠,想要努力给自己争取读书的机会:“可是,你院子里那些我该干的活,我都做得井井有条。我也未曾犯错,闲暇时间我就只看点儿书,这你也不让吗?”
多少人家的妻妾对丈夫唯命是从,香菱不曾产生过跟薛蟠作对的想法,只是认真又执着的跟他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