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丹盟拍卖丹方的事,灵药阁对我楚秦很不满意,调与我们有仇的蒋长生为黑河坊主事,一定是故意为之,但若有那种权势,又绝不会看上尤大有他们。总之,我们从尤大有身上得不到答案。”
“其三……”
“其四……”
“其五……”
后面三条涉及尤大有他们这个小团体在外海的产业和财物,琐碎得很,顾叹统计下来,总值才不过数千三阶,安排妥当人过去,拿着尤大有提供的信物或是接管或是变卖,对现在的楚秦门来说,只能算是小补。与之相比,这帮人留在白沙滩上的遗物价值着实不菲,做黑的人全凭争斗本事,不会吝惜对功法、法器、飞剑、符篆、阵法等物的投入,可以说大部分身家都是随身带着的,其中,一套两仪穿水阵布阵器具,最为珍贵。
这两仪穿水阵虽然才二阶,但却可将人在水中瞬间送出百里之遥,特定环境下运用大有奇效,尤大有将此阵预设在白沙滩旁的沔水河底作为后路,本是件很稳妥的安排。可没想到齐休先用通明身识伪装成练气散修,早一步就来过白沙坊勘察战场,他的知风水和察宝光窥破了尤大有的精心伪装,晓得了沔水中有猫腻,所以才有顾叹利用自家本命棋盘法宝,将这些人一网成擒的后续。
这笔横财,楚秦门心安理得全数收下,归入自家大库不表。
“其六,东轸那座岛……”
顾叹说到这便住了口,看向齐休。
“那座岛的取舍先搁一边,你继续往后说。”齐休道。
“是。”顾叹神色愈发凝重,“这第七桩便很棘手了,尤大有说他们想来白山的动机,其实是一心离开外,因为外海那边有些他们不能理解,十分危险的变化……”
尤大有的供词中,对离开外海的理由描述得很散乱,语焉不详。比如说自己和同伴在哪里潜伏,准备刺杀时,看见一个诡异的人经过,至于怎么诡异?无非黑袍遮面,不似生人之类。又比如说在某某人迹罕至的地方,他们发现了奇怪的施法痕迹,上面还有残留的魔物气息,什么魔物?自然也说不上来。
反正或是亲身经历,或是道上传说,有鼻子有眼。甚至他还怀疑自家脑袋被人做过手脚,记忆似乎空白了一段,跟东轸一说,没想到对方也有类似的感觉,而这,才是他们真正下决心离开外海的主因。
“尤大有他们这些做黑的人,行迹广阔,警惕心强,对大形势的波动最为敏感。而行刺杀之事难免要在某地长期潜伏,偶然撞见他人隐秘的可能性自然也有……”顾叹分析了一番,还是偏向采信。
对知道归古归儒之争,早已预言归古派要在外海搞事的齐休来说,更是如此。他本以为归古起码要等酆水开辟战争打完,碧湖宫下次探宝结束之后才会发动,如今看来,只怕是料敌太宽了。
“这件事,非常重要。”他转向明真,“你制止东轸自爆的法门,似乎是一种言魅之术?若有办法,你帮我再次审那尤大有一遍,要细细的问。”
这种刺探他人法门的事,即便身为掌门,也不好对门人强制过问的,只是齐休实在觉得兹事体大,而且料定明真心中也很关心外海安危,毕竟整个明家家族都生活在那里。
“算是吧,乃是我从佛经中领悟到的歪点子,名曰舌灿莲花。”
明真本不想参与到这种刑讯之事中去,但也知道齐休是在挂念外海,于公于私都没有推脱的理由,便答应下来。
等她再度出现在尤大有面前,便又是白沙滩那个被佛光檀香笼罩,足踏银针莲台的红衣观音了。
尤大有看见她这幅模样,立时就跟见了鬼似的,五官扭曲,“不,不,不!你别过来!”语带哭腔,拼命将头偏往一侧,逃避那愈来愈近,念叨着佛经章句的美丽红唇。没过一会儿,他的双目缓缓闭上,神态变得平静安详,对任何问题都知无不言了。
“谁指使你的。”
“蒋长生……”
“知道他身后的主使者吗?”
“不。”
“……”
半个时辰之后,负责记录的顾叹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齐休、明真、沙诺三人顺着他的目光,往他手中纸张上看去,先看到一幅外海地图,顾叹按照尤大有的招认,将出现诡异事件的地点一一标注,等标注多了,才发现几乎所有出现诡异事件的地点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离外海人口稠密的大岛非常近!
而明真第一眼就看到明家的东宗岛,以及明家名义臣服的元婴势力大烆岛也在此列!
“继续问。”齐休见明真情绪有波动,立刻提醒道。
“你说你怀疑自家记忆出现缺失,可有此事?”明真按捺住不安,继续问道。
“有。”尤大有答。
“具体说说。”
“就是,就是……”尤大有脸上出现痛苦之色,“就是修道之人的一种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总想不起来。”
“仔细想想,能想起来多少就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