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英
“哪位是贺定纪和周新?” 应声从俘虏中走出两个人。
“刘英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们了。”傅崇碧摇了摇手上的纸片,“我相信,
你们俩不会辜负我们的期望。” “当然。”两人用力点点头。
“那好,”傅崇碧示意身边的参谋,“带他们去吧。”
贺定纪手里高举着那张纸,朝正太饭店走去,一边走一边喊,“不要开 枪,我是参谋长贺定纪??”
血祭胜利旗
太阳升起来,洒下一片灿灿的微笑。 连续几天,迎接她的都是枪鸣弹啸。 今天,却出奇地静,静得使她感到一种隐隐的不安。
她好奇地俯视着脚下那几乎被钢铁犁翻的土地,从飘飘袅袅的硝烟中寻 找着答案。
自刘英下达投降令算起,时间已经过去了 6 个小时。 核心工事的枪声由密而疏,天亮前终于停止了。 从四面八方打进来的各路攻城部队,全部云集在核心工事四周,密匝匝
地筑起了一道厚厚的人墙。 每双眼睛都紧紧地盯着正太饭店楼顶那面猎猎作响的青天白日旗。打到
这一步,不容易呀!倒下了多少生命!洒下了多少热血!如今,胜利在望, 谁不想亲手把红旗插上正太饭店的楼顶!
尽管晋察冀野司三令五申,一再让一些部队后撤、疏散,可是,不少部
队的建制在穿插时都被打乱了。打在前面的自然不肯让开,打在后面的又像 源源不断的潮水,后浪推着前浪,使本来已经很厚的人墙仍在不断地加厚。
“白旗!快看,白旗!” 所有的目光几乎同时投向正大饭店。果真,从一扇窗口里伸出一面破破
烂烂的白旗,像是临时撕扯下的一块白被里。 “敌人投降了!”
“我们胜利了!” 狂欢的人群把枪举过头顶,呼喊着,跳跃着,手舞足蹈地向正太饭店涌
去。到处是举起的手臂,像一片褐色的枝丫;到处是挥动的帽子,像一朵朵 翻卷的浪花。走在前面的人群已经接近正太饭店。平日十分壮观的正太饭店, 此刻,在喧嚣的人海里,突然变得那么小,犹如一叶颤动的小舟。
白旗还在摇动,一支支枪从窗口扔出来。 涌动的人群如滚滚沉雷,眼看就要踏上台阶,眼看就要冲进大 门。
太阳妩媚地笑着,仿佛在为胜利的人们祝福。 “哒哒哒——”
一串猝发的尖利的枪声,使沉浸在胜利中的人们打了个愣神。谁也没有 想到,那沉寂的射击孔还会喷出火焰;那刚刚散尽硝烟的天空还会重遭污染; 那通往胜利的道路上还会血花飞溅。眼看着一排人扑倒了!
又一排人扑倒了!
这些历尽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才打到大石桥的勇士们,却在撞开胜利大 门的时候倒下了。
他们的眼睛睁着,望着正太饭店,望着茫茫苍穹,分明是在诉说,在呼
唤,在告诫后面的同志们?? 疯狂的机枪带着死神的咆哮。
部队由于队形过于密集,血泊中,仍有人不断地倒下。
粗砺的青石上,潮润的黄土上,到处溅满了殷红的血花。复仇的大炮怒 吼了!
顿时,正太饭店淹没在一片火与血的怒涛中。
人们因愤怒而激起的近似疯狂的激情,化做了超人的蛮勇,向正太饭店 发起了又一次壮丽的冲击,犹如海潮扑岸,发出“哗哗”的 震响。正太饭 店随时可能被淹没、被肢解。
猛然,从人们意想不到的方向,斜刺刺射过来一发炮弹。正好落在人群
中,刹那间,又一支血写的悲歌随着飞溅的弹片升起。原来,这是一辆装在 火车上准备运走而尚未运走的坦克,冲锋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发现 它时,已经付出了血的代价。“他奶奶的!”
4 纵 11 旅 4 连爆破手徐志文、许史玉,抱着炸药包直冲过去。未等硝烟 散开,康德才、杨大海飞身爬上坦克,用手榴弹敲开舱盖。
杨大海将枪口抵着坦克手的脑壳,“听我的命令,目标:正太饭店。” 炮塔缓缓地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