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蒋惜惜,沈青返回院中,刚走进院门,就看到里面站着一个窈窕的身影,她正饶有兴趣的盯着竹篾做成的浑仪,脸上带着抹似有似无的笑。
“姑娘,你是?”
“元初四年,张衡制铜铸浑天仪,主体是几层均可运转的圆圈,仪上附着两个漏壶,壶底有孔,滴水推动圆圈,圆圈按着刻度慢慢转动。铜仪的两侧附有玉虬各一,吐水入壶,左为夜,右为昼。壶上分别立着金铜仙人和胥徒,皆以左手抱箭,右手指刻,以别天时早晚。你这件模型和真正的浑天仪比起来,略显简陋啊。”
听到这番话,沈青两眼放光,他快步走到那妙龄女子跟前,“姑娘也知浑天仪?”
那女子点点头,“可惜,这样一件精妙的仪器,竟然失传了。”
沈青顿足捶胸,“所以,我一定要制成一台新的浑仪,观测天象,改革历法。”他轻轻叹了口气,“若是他还在,我大宋应该早几年就拥有自己的浑仪了。”
“他?”
“他是先帝的司天监,掌管天文、推算立法、修五坝、绘地图”
“等等,既然知道他是先帝的臣子,就应该明白他的名字现在不可以乱提。”
沈青满不在乎的笑笑,“我不入仕途,怕什么?”
“不入仕途,就算你凭一己之力造好了浑仪,也不会被上面采纳,永远都无法为民谋福祉。你是个聪明人,这个道理不应该不懂。”
沈青静静的盯了她一会儿,突然张口问道,“你是谁?”
那女子笑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想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她将一张纸条塞进沈青的手心,“想清楚了,就去幽州找这个人,把你的浑仪也一起带去,他看到了,自会给你指一条明路。”
说完,她身子一闪,消失在大门外面。
沈青摊开手中的纸条,见上面写着几个字:魏国公赵则平。
还未到四更天,收恶水的赵老汉就出了门,他推着车,沿着南街一路朝前走,遇到茶馆酒肆,就将摆在门前的秽物搬过来,倒进板车中那个一人多高的木桶里面。
前面是天星苑,新安城最大的酒庄之一,平日里食客如流,翻台不断,当然,它家门口的秽物也是最多的,摆了整整五口麻袋。
赵老汉将板车推到这些麻袋旁边,抱起其中的一只麻袋就朝木桶里面倒,馊臭味儿霎时流泻出来,虽然他早已习惯了,还是皱了皱鼻子,“吃吃吃,这些人也不知道有多大肚子,一晚上能吃掉这么多东西。”
眼看着鸡骨鱼骨、菜头米饭哗啦啦的落进木桶中,他嘟囔着走到门前,又抱起另一只麻袋。
麻袋很重,比第一只重了不少,可是,里面的东西手感却很奇怪,软软的,完整的一条,不像其他袋子,一摸就知道塞满了残羹冷炙。
一股奇特的臭味从袋中飘出来,不是剩菜剩饭的馊味儿,它很腥,像是坏掉了的猪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