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不孝,父皇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朱佑樘红着眼眶道,“儿臣知父皇龙体欠安,真不是有意气父皇,只是……”
“父皇,儿臣不怕苦累,这样吧……”朱佑樘悲怆道,“您安心养病,养多久都可以,政务全交给儿臣,您什么时候康复,儿臣干到什么时候,这总行了吧?”
“你还委屈上了?”
“儿臣……不敢。”朱佑樘确实觉得委屈,很委屈。
朱见深微微叹息,问:“你敢乾纲独断吗?”
“儿臣……不敢。”
“是啊,你不敢。”朱见深苦涩,“所以啊,别做太子了,做皇帝吧,这江山早晚要交给你,大胆一些,怯懦之人终难成大器!”
朱佑樘拧着胖脸,央求道:“父皇,儿臣还没准备好,能不能再给儿臣一些时间啊?”
“你永远不会准备好,”朱见深道,“一年,五年,十年,你都不会准备好,此番朕真就撒手去了,你当如何?
你做了十余年的太子,竟还没准备好吗?”
“儿臣……”朱佑樘无言以对,苦叹道:“父皇,这种事……就算儿臣同意,百官也不会同意。”
“朕是在问你!!”
“……儿臣……听父皇的。”朱佑樘艰难点点头。
朱见深总算是有了笑脸,眸中有欣然,“不容易啊,可算是有种一次了。”
“父皇,您可一定要好好养病。”
“嗯,”朱见深摆了摆手,“你且先退下吧,暂不要声张,明日朝会朕亲自宣布。”
“是,儿臣遵旨。”朱佑樘行了一礼,又恨恨瞪了眼李青,这才退下。
朱见深望着梁顶,许久,问:“先生,你能带朕出去?”
“可以,”李青点头,“不过,你肯定不能不告而别,不然会出乱子的,必须得有个人知道详情。”
朱见深苦笑:“太子这熊样你也看到了,让他接位就跟要他命似的,要是朕告诉他出去游历,只怕是……打死这逆子,他都不会同意。”
“不一定非要跟他说。”李青笑道,“也可以是太子的生母啊。”
“小纪……”朱见深沉吟,俄顷,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李青见他如此,心中大石缓缓落地,轻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好好养病,别的事交给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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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李青给朱见深诊治过,便回连家屯儿了。
这事儿不用想也知道情形,肯定是朱见深传位太子,太子请辞,百官劝阻,如是者三,半推半就之下,得以施行。
毕竟……那群人对朱见深这个皇帝,实在喜欢不起来。
不过,真实情况跟李青想的还是有出入,李青到底把这些人看得太不堪了。
尤其是文官,他们心理上讨厌朱见深不假,却无法接受朱见深这么做。
这些饱读诗书的文人,终归还是有些文人风骨的,对于礼法,他们看得很重。
皇帝精气神儿还在,又不像大限将至的模样,哪能传位太子?
退一步说,哪怕皇帝真是天命将尽,那也得等到天命终结后,太子才能继位。
父死子继!
父还活着,子哪有继承的道理?
当然,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比如……正统北狩,景泰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