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担心的石初晨,终于开始享受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权利和地位。可是他却在享受这些的时候,并不想履行与之相应的责任。他并不擅长那些权贵间的游戏规则,只一味的骄狂任性。可是,石家只不过是个很小的家族而已,根本无法与那些世卿勋贵相比。只不过一个小小的冲突,便断送了石家整个家族。
石初晨在牺牲了石家几乎所有的供奉之后,才终于逃到了黎阳镇。黎阳镇是石家隐在暗处的据点,天杀是石家隐在黑暗中的力量。石初晨终于安全了。可是他也现,整个石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从那以后,初晨少爷就再也没有笑过。以前,虽然他也很少过问天杀的日常事务,可是偶尔总还会过问一下。可是自那以后,他经常在天杀的杀手训练场去,有时,则是在议事厅坐好久,更多的时候,他会一个人在柳园,望着……望着两棵柳树呆……”
讲到这里时,屠下意识地停了一下,望着天幸的目光,也多了一些特别的意味。这是因为,柳园,就是当初天幸的起居之地,就连园子的名字,也是天幸起的。而那两棵柳树,也是天幸和石初晨一起种下的。
屠知道,天杀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少主兄弟之间是无比的友爱的。所以当他们看到石初晨常常会去看那两棵柳树,而且一看就是大半天时,他们都认为他是在思念着自已的弟弟。
可是,当他再次的见到天幸,并且隐约在心中猜出一些什么时,石初晨的那些行为就显得及为古怪难解了。
天幸一直静静的听着,但是当他听到屠讲到柳园时,他的心还是颤动了一下。
屠看到天幸脸上的神色毫无变化,不知为何,竟会有些失望。他猛地一个激零,继续道:“天杀是石家最隐秘的力量,如今也是唯一的力量。初晨少爷虽然不管事,可是天杀却不能就这么消失。田伯是石家仅存的供奉。虽然在保护初晨少爷时,他失去了双臂,可是他仍然是石家的供奉。他一边让我们继续经营天杀,一边想劝慰初晨少爷振作起来。可是,没有用!初晨少年仍然是诸事不理。直到三年前,他忽然说要闭关。”
闭关?天幸一愣。若是修行说出这两个字,他是一点也不奇怪的,可是石初晨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就是凡人所练的武功,他也没怎么好好练,又怎么会需要闭关?看来,三年前,石初晨应该是遇到了一个修行。甚至,也可以猜得出,那一次闭关,就是为了对石初晨夺舍。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天杀之主
“初晨少爷这一闭关,就是一年多。等他出关后,就让天杀结束了接受刺杀任务。所有人都更换了服饰装扮,开始四处掳掠村民。虽然说,我们都不明白初晨少爷要这么多人做什么。但是即然是他的命令,我们全都无条件执行。”
“在这三年来,初晨少爷变得越加的古怪。他在黎阳镇外的恶鬼谷修建了新的庄院,除了每次我们带了大批的人口回去,他会出来见我们,并让人将那些村民们带走之外,平时谁都不见。到了后来,他甚至连谷也不让我们进了,只是让人来接收我们掳到的村民。那些人就是和他们一样的怪物,这些怪物都是我们在半路抓到的游侠儿,或是那些倒霉的贵族身边的护卫家丁。”屠指了指那些白骨道。
“开始的一两年中,我们都是对远离黎阳镇的村子下手。因为黎阳镇毕竟是天杀所在的地方,如果人民太过恐慌、骚乱,恐怕对天杀不利。可是,即使是远离黎阳镇,大量的村子被烧毁,村民离奇失踪,人们还是恐慌了起来。他们开始逃的更远,或是好几个村子聚在一起,这就大大增加了我们的难度。再加上,三年来,我们已经掳掠了近千人口,而这些人,全都被带进了初晨少爷在恶鬼谷的院子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没错,我们是杀手,可是我们却不会杀那些无辜村民。可是……我们都知道,那些村民们,十有**已经死了。”
屠的声音变低,脸上露出黯然的神色,就连他旁边的戮和残,也都叹了口气,低下头去。
天幸望着眼前的三个杀手。他们每个人都是双手沾满了鲜血,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才能够活到现在。可是如今,就连这些心冷如铁的杀手,都是心中不忍。可想而知,如果不是心中的忠诚让他们无法反抗,亦无可选择,他们又怎么会继续执行石初晨这样的命令?
“即然你们全都在忠实的执行着他的命令,为什么又会和那些变成怪物的红巾黑衣厮杀?”
“那是因为,我们不想天杀被那人毁掉!”屠大声道。他的眼中满是仇恨的火焰,可是在这火焰之下,却有着惊惧和悲伤。当天幸看到屠眼中的情绪时,好似完全感受到了他的心一样。
曾经,他也有过相同的感受啊,那是面对着敌人,却无力反抗的绝望和悲伤。
“有人将那些村民的孩子留了下来,送去了天杀的训练场。他们将会像我们当初一样,艰难的活下来,并为了以后也一直能活下来而变的越来越强。可是,我们掳掠的村民越来越少,再去掉那些孩子后,数量就更少。怒初晨少爷终于从恶鬼谷出来了。他见了我们所有的人,并且留在了天杀的总堂,开始管理天杀。”
“本来,我们应该为初晨少爷终于开始管理天杀而高兴。可是,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一些犯了小错、甚至只是他看不顺眼的杀手送去了恶鬼谷。等过几天他们再出现时,就变成了那种打不死的怪物。”
“我们都感觉到了初晨少爷变了,他的身上好像有一种无形的气息,阴寒而让人心生恐惧。但是,我们也只是以为他是因为那次的事情才会性情大变。直到田伯私下里找到我们,告诉我们,他怀疑那人不是初晨少爷,而是占据了初晨少爷身体的恶鬼。”
“他让我们将天杀的训练场全都暗中迁移,并且将天杀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财物帐册等等全部都偷偷转移。这个院子,就是我们暂时存放那些帐册、还有天杀成员名单的地方。”
屠的目光,从周围那些渐渐熄灭的废墟上缓缓扫过,最后停在了那些死去的同伴身上。
“我们安排好了一切,然后等待着田伯为我们得出最后的答案。我们都尊敬他。因为我们知道,无论答案是什么,田伯的结局都是同样的,所以我们都听从他的安排。可是,当我们在田伯的安排下,亲耳听到那人大笑着向田伯承认,他不是初晨少爷;亲眼看到他忽然浑身冒出黑烟,将田伯裹了进去,最后化成一堆白骨时,我们除了让自己更小心些以防被那人现之外,甚至都不能替初晨少爷和田伯报仇。因为,我们没有那个能力!”
“我们逃了出来,打算按照田伯的吩咐,让天杀在一个新的地方存活下来。当有一天,天杀足够强的时候,我们会重新回来,为初晨少爷,为田伯,为天杀报仇。可是,当我们逃到这里时,追杀的人也同时赶到。我们的人一个个被杀死,而那些怪物却不会受伤,更不会死。我们知道我们逃不掉了,幸好其它人和那些孩子们,早就被安排到了安全的地方。那些财富也同样被藏了起来。剩下的那些帐册名单,被我们一把火烧了!”
“少主,我们没有背叛!”屠大声说。
“少主,我们没有背叛!”戮和残也大声说。
天幸仍然沉默无语。可是他的心中却像翻腾的江水。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想着有一天能够站在石初晨的面前,问他一句为什么?他一直在怀疑,当年,他的父亲遇刺、宅院被焚是不是也是他做的。可是现在,他却再也没有机会了。不仅如此,他没有想到,强大的天杀,现在居然会变成这样。
他如今已是修仙,无论将来能否白日飞升,都已经注定不可能再和凡间有什么瓜葛。他之所以要回来,要问清楚,也只不过是想了结心中的这个结。否则,在往后的修行当中,这个结必会成为阻碍他进步的心魔。
“少主……不,主人!即然您回来了,天杀上下,都将奉主人之命而行!”屠单膝跪于天幸身前,抱拳抵于额际,声音坚定而响亮。
“奉主人之命而行!”
戮和残一左一右,单膝跪于屠的两边同样大声道。
一直微笑着看着这一切的奚离吾也收敛了笑容,他望着那三个跪在天幸面前的黑衣人,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然后,他将头扭到了一边,望着远方那一线鱼肚白,似乎想起了一些很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