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孩儿,小孩儿才不人小鬼大呢,我娘说人小鬼大是骂人的话,不好。”
杨乃武老脸微微一红。
“你娘说的就是个驴蛋蛋。”
“才不是呢。”
嗓音清脆,不知不觉走到了月华楼,“是这儿吧,你家。”杨乃武用手指了指,大街尽头一栋三五百平的茶楼独树一帜,红漆如火,难怪又叫红楼。
月华楼很好打听,就在这条商业街中心,再加上外观,一眼就能认出。
大白天周围人流如织。
杨乃武边上的水果摊有小贩在高声叫卖。
旁边一个老伯放下挑着的工具木箱,嗡嗡响,这是打算给客户,剃头修面。
走方的郎中从两人身边经过,晃着手里的虎撑子(铃铛,串铃儿)
(注:郎中在古代是不能沿街喊——谁有病,来看病咯这些话,大家都嫌不好听,晦气。一般是通过铃声代表郎中来了,有需要的人自然会找上去。)
咕噜噜,咕噜噜。
这是黄包车,年初就已经在松江府租界流行开来了,到了如今年末才传入绍兴府这边,晚了整整一年,算是一件新奇的玩意儿,另外,还有扛着烟枪的男人,面黄肌瘦地走在街道上,手里攥着白花花的银子直奔烟馆。
杨乃武迅速扫了一眼,没看到什么可疑人物。
他带着小紫直往那一栋外观如漆火的月华楼走去。
“喂,去哪儿?”
嗓音显得颇有两分柔媚,有女人问他。
杨乃武转身看过去,眉头下意识一皱,这人有点熟悉。
倚靠在胡同口,身穿天蓝色的旗袍,尽显妖娆身段,芳华的年纪,身子微微前倾,纤细的胳膊挂着一个小包,放荡的卷头,细长的眉毛,樱桃红唇,很性感,颇有魅力,尤其是夹烟的动作,光芒四射。
“请问你是……”
杨乃武正待问询的时候,小紫叫了出来,“崔姑姑。”
这一声叫唤,也提醒到了杨乃武,竟然是那个女贼头崔莺莺。
烫了一头卷发,拆了辫子,简直是又一个模样,几乎让杨乃武认不出来。
“小紫?”
崔莺莺脸上也露出惊愕。
“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下意识问道,接着就是浓浓的警惕,一只手朝着女士小包摸去。
不出意外的话,里面大概是一支火铳。
崔莺莺刚才只是瞧杨乃武背影有几分眼熟,下意识喊了一声,完全没注意到杨乃武身边跟着的小小只。
小紫这一喊,她的神情立刻郑重了起来。
小紫试图朝着崔莺莺跑去,杨乃武却是没有惯着这个小家伙,哪怕明知道崔莺莺不会是坏人,但是……现在人跑了,上演阖家团圆的戏码,他杨乃武找谁领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