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岚儿,本侯想陪你看一世的梅花。
当时他是那么想的,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番话。
“本侯只是来看看,你是否又轻生伤了我儿,也顺道告诉你,明日是本侯大婚之日,你若愿意,可前去观礼。”
她就笑了,背后是那树零星的红梅花骨朵儿,不知何时下起的雪,飘落在她的身上头上,那一头的青丝,就那么柔顺的披散着,就和她的水眸一般,黑得发亮。
她怎么不戴上貂皮帽子?是阿三不曾送到,还是他忘了解释给她听,那帽子并非残害生灵而得?
他几乎脱口就要问她,最后终是忍下了,冷哼一声,扬手震落满树孕育着馥郁和繁华的花骨朵儿,拂袖负手而去。
男人以为,这么做她便不会站在风雪中了,他却也不知,这样的做法,是如何的幼稚呵。
他听到她在他身后喊,“北辰烨,明日我便要走了,你会来送我吗?”
得不到回应,她又说:“你不来,我也会走。”
他还是没有回头,雪渐渐大了,漂亮的雪花儿争先恐后的下来,似乎要埋葬了什么,淹没了什么。
她想,或许是这段终未果的爱情。
***
黄昏时分,洛青岚想了很久,想留书给他,握着笔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写他们的海誓山盟执子之手?不好,都已经是往事了,他会说她还念念不忘,虽然那是事实,可她却不想承认。
写一首诀别诗可好?无奈她脑中空白一片,除了那个人那双眼,再没有其他。
她果真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不是说好了他若嫌她便杀了他吗?不是说了他若活着就杀了红纨吗?怎么到头来,却这般没出息了。
“夫人,歇下吧。”舒儿掌了等过来,房间里顿时亮了不少,见洛青岚模样,她竟有些想笑。
她是拿着笔杆,歪头沉思的模样,却有几分孩子气。而放在桌边的砚台,却不曾磨墨,她当真是要留书?
洛青岚意识到有人来时,抬眸见舒儿盯着砚台,便有些窘迫,道:“你去叫了冰儿过来吧,她磨出的墨,我用的习惯了。”
“冰儿姐姐不在,方才院子里来了只好大的鸟,腿上绑了信,冰儿姐姐看了就匆匆出了院子,那模样又惊又喜,口中只念着‘可算回来了’‘真是及时了’之流的话,我猜定是她凌大哥回来了吧。”
大鸟该是山鹰吧?她微微笑道,“想来也是了。”
又是落寞又是欣慰,好歹,冰儿是觅得良缘了。
“夫人,你当真要走?”舒儿见她点头,就急了,道,“夫人可是不信侯爷?”
洛青岚苦笑,“是他不要我。”
舒儿是当真急坏了,张口就嚷道:“谁说是侯爷不要你,我原想夫人是个有骨气的,却不想这般软弱!”
她一把扯了洛青岚面前的宣纸,揉成团往地上狠狠地一掷,“夫人可不是一个人,你还怀着小世子呢!怎么能说走就走?我叫你夫人,府里上上下下也都这么叫,那你就是定北侯府的女主人,岂是一个半路杀出的狐媚子能比得起的?”
“舒儿,你冷静些。”
“夫人就是太冷静了!才由得狐狸精欺负到家里来了,照我说你就该拿出几分夫人的气势来!你怕什么啊,汗皇陛下对你如何你不知?便是要了红纨夫人的命,陛下也能护你周全,你信与不信?”
信,她如何不信,舒儿这丫头是张轩买给她的,倒还是个忠心的,冲着她这几句豪气冲天的话,她也不能不信啊。
原本还阴郁的心情,竟有些明朗了。
她想,她明明是爱着那个男人的,凭什么要拱手让人?
他冷漠,她可以驯夫,他绝情,她可以调教,总也好过自己难受,让红纨得了便宜不是?
他日再要是后悔了,那男人就不是她的了。
想着,她笑问:“舒儿这意思,是要我抢亲不成?”
当时舒儿扬着尖下巴,掐着小蛮腰,威风凛凛的样儿竟有几分北辰烨的狂妄,四个字掷地有声:“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