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书院放假,谢瑧和谢玧难得休息,恰好扶风有事,谢玚也能偷懒一天,谢瑶便和他们商量,回村里来看望叔祖父。
孟氏本就是个好心人,以前也是碍于婆婆的压迫才不敢与谢明礼一家人有来往,如今她已经和婆婆撕破了脸,自然不会再顾忌许多。而引起孟氏这种心理变化最重要的因素,不是谢老太太愈发的蛮横不讲理,而是自家生活条件的强硬和儿女们的争气。
可谢文良终究是为人子的,当他忐忑不安的说,想顺便带点东西去看看爹娘时,已经做好了被妻子和女儿痛骂一顿的准备,却没想到妻女竟然同意了。不仅同意,还主动帮他置办带给老人的东西。
合适的衣服,质量上乘的布料,县城带回来的各色糕点,谢瑶自己制作出来的好用的香胰子,镇上卖的最好的烟叶,给老太太的玉镯子,还有带给大哥一家人的书、笔墨纸砚、绢花耳坠、发簪发钗,人人都顾及到了。
谢文良心中感动的不要不要的,他就知道,妻子和女儿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不待见老宅,心里别着劲儿不愿意去,可还是怕他难做,给足了他面子。
于是到了村子里以后,他和三个儿子在谢家老宅不远处下了马车,让谢瑶和孟氏先去表叔家里,他们父子送了东西就过去。
谁知道父子四人领着满满的东西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争吵打闹声。
他知道他娘的性子,定是又有什么事情不如意了,在家折腾呢。这么想着,谢文良就要上前去推门,想着进去劝劝他娘,可是却被玧哥儿拽住了。
谢玧倒是不会神机妙算,想不到谢老太太后面会说那样的话。他只是本能的不愿意父亲去搀和老宅的事——就算父亲去了,也只能是吃力不太好,还很有可能会将所有的炮火引到自己和他们兄弟身上。
就这么一愣神的时间,谢老太太嘴里的话就吧啦吧啦全都倒了出来。
谢文良越听脸色越僵硬,谢玚人小,更是愤怒。
谢玧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他自己却在心里暗暗偷笑。他活了十几年,这个亲奶奶终于为他做了一件好事。
若是爹被过继给叔祖父那一支,他们就终于能摆脱这个老宅了。以后他和大哥走科举仕途,再也不用担心有个不着调的奶奶和不靠谱的爷爷给招惹是非了。这个意识,让他忽略了谢老太太最看重的六千两抚养费。
在他看来,钱是可以赚回来的,这样的机遇可不常有。
谢文良最终也没有敲开老宅的大门,而是闷闷的跟他们说:“走了。”然后转身向谢明礼家的方向走去。
知道爹心里难受,兄弟三个谁也不敢说话去触霉头。一路领着沉甸甸的礼物,他们在村民们奇怪的眼神里走进谢明礼家。
上次谢明礼儿子的丧礼,他们也抽空来祭拜了一番,不过因为时间有限,都是来去匆匆,
也没说过几句话。倒是后来这段时间,常常听到瑶瑶回家念叨,叔祖父怎么怎么和蔼,对她怎么怎么好,叔祖母多么多么小孩子气,又和她有多么聊得来。
时间长了,他们几人对这个叔祖父和叔祖母的印象,不知不觉就变得越来越好。
在路上,冷静下来的谢瑧倒是和谢玧想到了一块儿,谢玚虽然没想的那么深入,却堵着一口气——爷奶不稀罕他们,他们也不稀罕老宅!没必要上赶着去贴人家的冷脸!
谢明礼家,因为还不知道谢家老宅那边究竟是什么态度,谢明礼和薛氏夫妻俩都默契的没有提起谢老太太来过的事情,只是和孟氏谢瑶母女俩闲聊。
孟氏说着谢瑶和她三个兄弟小时候的趣事,将薛氏逗得笑个不停。
“看瑧哥儿和玧哥儿两个现在这么好,真没想到他们俩小时候还打过架呢!”薛氏听孟氏说谢瑧和谢玧俩人小时候因为一条蚯蚓打起来过,感到十分意外。
孟氏正待接着说下去,却听到外面“吱呀”一声有人开门,起身望去。
“不用看,肯定是文良他们来了。”薛氏笑盈盈道。
谢明礼出去将人接进来,孟氏和谢瑶一样就发现气氛不对劲。明明刚才还好好的,难不成,是在老宅又受了气?
孟氏早就做好的准备,他们去老宅,那次不受点委屈能出来?于是也不想多问,只道:“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文良看了孟氏一样,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