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千十分害怕自己的这一线生机因季淮的一个怀疑而给破灭了,便忙说道,“药在事成之后我便给了楚大人,药是真的,给了药也是真的,楚夫人后来为什么还是死了,我也不知道啊。”
“义母知道那个药的来历不干净,拒绝用药,所以最后还是故了。”北应沉声为季淮解答了这个疑问。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天下间,不过他与楚光两人,他也是在楚光死前那一天知道的。
换言之,这是楚光埋藏在心中十多年的秘密。一个用人命堆垒出来的秘密。
北应的解释让陈千松了一口气,他抬头,期待的看着季淮。
季淮也不负他的期待,终于开口说是否放过他,“我认真的考虑了一下,你犯的可是杀人重罪,我实在是没有理由饶你一命。”
不想再听陈千刺耳的嚎叫,季淮挥了挥手,让衙役赶紧将这个陈千拖下去。
陈千已走,还未散堂,若要再审,便是审楚光了。
不待季淮走至堂上做出一副威严之态,北应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李辛面前,拱手深深给他鞠了一躬,道,“知道你是李洪之子的时候,义父便想给你道歉。只是义父这一生不重财,不重权,偏偏看中‘名声’二字。他不是不后悔当年之事,只是实在无法承受自己积攒多年的名声毁在了当年的之上。义父自尽于房中,也是为当年你的父亲偿命。”
北应短短数语,可其中包含的内容着实太多了,以至于李辛听完之后,呆呆愣愣的,有些不知北应所云。缓了许久,他才道,“你是说,楚大人不是他杀,而是自杀?而他自杀,是因为对我父亲心中有愧?”
北应点了点头,李辛又愣了片刻才说,“其实我没有想过要让楚大人为父亲偿命,只想要一个当年命案的真相与清白。固然以前恨过楚大人,但多年来,在家母的开导下,恨意已经所剩无几了。”又想了想,说,“家母说,只要楚大人今后还是个好官,不再出现当年那种错误,我们李家也是可以原谅他的。”
这已然与李家是否原谅楚光,是否需要楚光偿命没有多大的关联了,是楚光觉得心中愧对李家,对不起自己的官职,对不起自己的百姓,故而自杀。
季淮早先便就猜到楚光是个看中名声的人,所以今次的开堂审理,留在堂上的人很少,也算是一个保全楚光名声的举动。
这一点,北应知道。故而,北应对季淮拱手鞠躬,也不道谢,直接说起季淮想要知道的当年事,“义父自杀的那天,我没有在摇凤楼,也没有离开苍梧县,一直都在楚家。那天上午,义父将我叫去楚宅。”
那天,北应还是好奇向来敬业勤政的楚光今日
里怎么没有去衙门,心觉楚光叫他过去应该是有大事要与他相商。而近日里,在家中能算得上大事的,无非就是前段时间义父问他,是否愿意娶瑶妹。
思及此处,北应不由眉开眼笑,脚步殷勤的向楚宅走去。
他怎么会不愿意娶瑶妹,只可惜他是个无家的孤儿,怕委屈了瑶妹。
楚光与他说起的,果然是他与瑶妹的事,楚光对他说,“应儿啊,你现下将自己的事业做得如日中天,义父心中十分欣慰。但是,摇凤楼固然重要,我希望你也能多陪陪瑶儿。她对你的那份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
北应连忙应下,“孩儿想给瑶妹富足的生活,不愿她将来受半点委屈,故而最近对瑶妹有些冷落了,孩儿定当改正。”
楚光拍了拍北应的肩,话语中掺着一声叹息,“你尚年轻,或许不知,不是衣食无忧便能幸福的。不过多些银钱也是好事,免得将来有点什么事,却囊中羞涩。”
冬日寒冷,阵阵冷风随着薄薄晨光灌进屋内,楚光去将门窗关好,再折身至书桌旁,亲自为北应添上一杯热茶,“你可知,你义母当年是怎么死的吗?”
北应接茶的手一顿。他在楚宅的这几年,虽每年都会随着义父和瑶妹去祭拜义母,但他对义母的所知,也不过是温柔贤惠,体娇多病,再加上一句红颜薄命。义父你从来都不愿主动提及义母。
北应接过楚光递过来的热茶,有些疑惑,“义母不是病故的吗?”
“是病故。”楚光眸中的神色似是悲痛,“也是被我害死的。”
北应不知义父义母这一双夫妻之间发生过什么,但今日里他既然主动说起,想来是打算要将当年的事说与他听。北应规矩坐好,侧耳倾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