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三尊巨大的石雕分居在东、西、北三个方位。
东西侧是栩栩如生的羽人飞仙像,半人高,头生牛角,背生羽翼,赤裸半身,形若童子,呈飞升之姿,皆面向北边。
北侧自然就是太平道侍奉的主神“太上老君”。穿道袍、戴道帽,手拿符箓与木剑,看似平平无奇,不过这雕像的造相已经非常古老,很多细节都被时间抚平了。
“贫道想拜托万世侄将这三尊雕像用金、铜作为材料重造一次,时限为一个月,万世侄需要任何人手、工具、材料,尽管开口,只消按时完成即可。”玉权道人交代好一切,万茜当即松了一口气。
“只是重造一次?”雕刻师围着三尊雕像看了一圈,心中有些暗喜:“道长还有任何特别的要求,只管提出来。”
玉权道人说:“在此期间,你只需安心工作,每日生活起居都由太平道众照料,所有材料和工具都有专人提供,但是不可以随意离开道观,万世侄可还有异议?”
“多谢道长!”万茜拱手敬道:“道长安排得如此妥当,小辈安敢有异议?请道长拭目以待吧,万茜一定不负所托。”
话毕,万茜随即被其他小厮带到指定的地方休息,玉权道人为其安排的一切也很快准备妥当。
雕刻师从没想过这项看似如此重要的工作会开始得这么顺利!
他在太平道内兴建临时的浇筑台,亲自绘画图纸、定制工具,很快就沉浸在雕刻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然而循规蹈矩的生活不过三天就被打乱了。
在一次偶然的浇筑过程中,万茜发现当天送来的材料质量残次不齐,从而导致成品韧性不足,无法进行下一步的打磨与定型。
他对此非常气愤,若是延误了工期害的是自己的名声,不过他也不敢直接向玉权道人对质,他现在人身自由都被太平道限制了,是以只能直接绕过“掮客”,从询问负责运送材料的太平道众开始,一直追查到这批“残次品”的源头。
“居然正是那黄粱一梦的少东家,胡颉儿!”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敢对着空气发怒。
“怎么办,这样下去一个月连一個雕像都做不好。”
他夜夜失眠,总觉得这是歹人的奸计。
“可是那位大人断不可能害我呀!他给了我这么多机会,说是我的再造恩人都不夸张。”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是太平道吗?这群鬼畜不如的东西,借此中饱私囊,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打退堂鼓吗?”
用便宜的材料和落魄的雕刻家来完成这件事情,即便是失败了玉权道人也还有很多扭转的余地。
“老贼嘴上喊我世侄,可是却处处刁难,连像样的雕像材料都不好好准备,真是可恶!说不准,待一个月期限一过,他就会把一切罪责都安在我的头上。”
万茜借修改设计图为由停工了许久,他对外解释称与其做一堆没用的垃圾,不如潜心修改图纸,为此几乎没有出过房门,他满心怨气却无处释放,日渐颓废。
他在等一个机会。
半月后,大理寺忽然出现在太平道总舵前,手拿逮捕令奉命擒拿罪犯玉权道人,尉迟真对意图反抗的太平道众解释道:“我等在玉权道人的私宅里搜到了失窃的佛雕,虽然只剩下一个头,不过也足够定罪了。”
万茜期盼多日的转机马上来到,他发狂似的挣开太平道众对自己的监视与软禁,飞奔到尉迟真前倾诉自己近日来的遭遇和心境,恳切至极。
尉迟真笑纳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