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听说,是太后要叫自己出去的。
而爹爹,也不放心地跟着出来了。
明明是白日里,岳昌侯确像是在夜行时一般小心,他压低声音,对自家女儿道:“太后那日和爹爹提到了徐世子,对其评价极好,爹爹以为,你可以来提前见见,看看是否有意,若是……”
江洛瑶打断他:“爹爹?您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吗。”
岳昌侯:“……”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己怎么突然觉得,自家宝贝女儿和摄政王越来越相似了呢,不是指别的,单单是这个说话的语气语调,简直如出一辙。
以前自家女儿从来都是耐心听完自己说话才出声的,现在好了,跟了盛玦几天,都学会突然打断自己的话了。
岳昌侯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家女儿,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接她来见见其他男子,都怪盛玦,把人给教坏了。
“爹爹自然有爹爹的打算。”岳昌侯只好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哄女儿,“洛瑶,你曾经体弱多病,都很少去外面见见其他家公子,出府后见到的第一人就是摄政王,就轻易把对方看入了眼,这是不对的。就好比……你只有亲自见过百花盛放,才知道哪一朵最合心意,最香,最繁盛。”
江洛瑶再次打断她爹的话:“可是爹爹,王爷确实是天底下最俊美的男子,这点不是爹爹说过的吗。”
岳昌侯脸都黑了,只能强行挽尊:“别单单看皮相,也得看家世什么的。”
江洛瑶接话:“可是王爷他位高权重,也是这些世家公子比不上的。”
岳昌侯:“……看人,还得看心性品行。”
江洛瑶:“可是,爹爹曾经把我送入王府,叫我拜王爷为师时,说——王爷高才博学,适合做师父。”
岳昌侯:“……”
一提这茬,他就来气。
为了不让盛玦越界,自己按头让此人做了自家女儿的师父,结果不仅没防住这人,还叫此人教坏了自己家女儿。
简直得不偿失。
江洛瑶甚至还反问道:“爹爹亲口说过的话,难道都不认了吗?还是说,爹爹只是口头称颂而已,并没有真心那样觉得,既然如此——那爹爹为何还要把我送入王府?”
岳昌侯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这个理由,她问了许多次,自己每次都搪塞过去了,没想到她不仅没有忘却,反而还越发想要去探究。
万不得已下,岳昌侯只好如实相告:“洛瑶,你,还记得及笄那几日时,来侯府的算命道长吗。”
江洛瑶抬眼,静静地看着自己爹爹。
岳昌侯无声了叹了口气,看她这细微的习惯动作,都和摄政王越发相像了,盛玦抬眼看人,就是这般姿态,虽然没有再多的言语动作,但骨子里总是带着一股子倨傲和冷淡,仿佛在说——我倒要看你怎么瞎扯。
“那日,轻一道长告诉爹爹,说你命理坎坷诡谲,未来一段时间怕是要遇到灾祸,除非找一戾气深重之人相伴相随,否则一直病痛缠身,早早便要……”
岳昌侯越说越伤怀,只恨自己不能替她受这个灾,承这个罪。
“爹爹送你进王府,不是真的想让你拜他为师,也不是给他早早送媳妇,而是想让你顺遂地渡过那灾祸岁月,好顺顺利利地再出府,嫁个真心喜欢的男子。”岳昌侯全坦白了,他说道,“都说摄政王不近女色,所以爹爹才敢这么放心,那时候爹爹也不知道,他竟然是如此心性,简直和传闻里的完全不一样。”
江洛瑶沉默地站在原地,许久后,她轻声反问:“那爹爹,您想过没有,这样的行径,他若是知道了,会怎么想。”
岳昌侯解释:“他欠爹爹的恩情,这次还上了,日后便两清了。”
江洛瑶:“仅仅是还恩吗,那爹爹为何不一开始便说明了缘由,坦诚一些,想必王爷也不会怪罪的。”
“冠盖之家都讲究一个命理气运,爹爹若是实话相告,你若是他,会怎么想?”岳昌侯问,“凶煞之人,寡独命格,曾经还差点克死了悦阳长公主,这桩桩件件,都是他的心病,爹爹怎么敢提及?若是一旦戳破此事,他不肯帮了,爹爹又从哪里给你寻个合适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