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也没有继续戏弄少女,正儿八经问道:“你们可听说过江湖四大怪人怪事?”
白煜点头道:“有所耳闻,有个来历不明的胭脂和尚,最喜欢去勾栏之地与人讲佛法。南疆道有位画龙真人,一生画龙三万幅,传言他只点睛一幅,便腾云驾雾而去。绰号祥符迎春人的那个家伙,自称是符将红甲的缔造者,不知活了多少岁数。而最奇怪的是一位长生稚童,曾于两年前的雪夜,独上武当山,牵走了上任武当掌教洪洗象的那头青牛。”
白煜笑了笑,“我看啊,还得加上眼前这位小姑娘,竟然能够让龙虎山天师府的紫金气运莲,一气呵成生出了那么多朵花苞。”
徐凤年继续问道:“可有定论?”
白煜反问道:“这些与你又有何关系?”
徐凤年道:“适逢大旱之季,水落不仅只是石出,还有那些躲在水底下的千年老王八。我不在意他们的根脚,不在乎到底是谁埋在人间的棋子,我只想知道他们有没有彻底撇清关系,有没有可能重新打开大门。”
白煜直言不讳道:“没有人得道飞升的赵家天师府,那还是天师府吗?所以你问的这个问题,其实问谁都可以,问武当当代掌教韩桂,问南海观音宗,甚至问首圣傅符,问离阳钦天监,都无妨,唯独问我们龙虎山,很不合适。”
赵凝神沉声问道:“你怀疑那位牵走青牛的长生稚童,是我天师府某位隐世不出的祖师爷?”
徐凤年笑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赵凝神淡然道:“如果贫道说不是,你会信?”
徐凤年摇头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信。”
赵凝神笑意恬淡,“既然如此,为何要问?”
徐凤年给出一个谁都意料不到的答案,“做买卖,无非是你漫天要钱我坐地还价……”
少女咬牙切齿道:“姓徐的,我不是一件货物,就算是,也不归你!”
徐凤年一拍额头,无可奈何道:“摊上这么个憨货,我算没辙了。”
赵凝神干脆闭上眼睛,好似在静气养神。
齐仙侠突然问道:“小姑娘,你可想学剑?你心性与贫道的剑道契合,贫道希望能够收你为徒。”
少女脱口而出道:“齐真人是如何看出我的心性?”
齐仙侠没有藏藏掖掖,随手指了指身后一座简陋茅屋,“贫道放在屋内的那把桃木剑,遇你而喜,如见故人。”
道不可道,妙不可言。
少女有些不知所措,她转过头,结果看到那张神情淡漠的脸庞。
她深呼吸一口气,“好!齐真人,我需要行拜师礼吗?”
齐仙侠笑着摇头,“不需要,以后你甚至不需要刻意喊贫道师父,一切顺心随缘。”
徐凤年站起身后,便一言不发下山去了。
如来如去。
少女始终背对着他,咬着嘴唇,神色黯然。
白煜有些奇怪,赵凝神轻声道:“这一局屠龙大棋,他终于察觉到了。”
白煜叹息一声,“纠缠不清,何苦来哉。”
赵凝神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盖棺定论,“他不死,天上地上都不安心。”
白煜站起身,已经看不到那人的身影,自言自语道:“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他这辈子好像没输过。”
赵凝神平淡道:“这恰恰是症结所在。”
少女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听懂,她心扉之间,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