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朱佩,既然前世的提拔换不来她的忠诚,那么此生就好好的当一个奴婢赎回她前世的罪孽。
谢锦完全不担心杂役房的手段,每一个高门都有自己教训奴婢的方式,就像宫内也有徭役署一般。
“是。”青黛说道。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谢锦对人如此的严苛,不知道那个爱慕虚荣的姑娘,在深夜梦回之时,会不会后悔自己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
入夜,女子杂役通铺
朱佩看着自己累的无法抬起的胳膊和晚上那最后一碗残羹剩饭。
这是杂役房最低等的女子通铺,皆是累了一天且脾气不好的女奴们。
她刚来时也是如同往日一般哭的楚楚可怜,却只是换来了婆子们的一通管教,身上被拧的淤青怕是一个月也挥散不去。
那个路上给她希望的公子在也没有出现,她隐约听见婆子们聊起,那是个寄住在府中的公子。
而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得罪的竟然是这府里的嫡亲小姐。
这个府邸真大啊,便是这最低档的杂役房也比自己家的茅草屋大上许多。
朱佩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卖身得了十两银子,本以为能跟着公子过上好日子,也不用在回那个重男轻女的家去了。
没有想到,今日傍晚,那个小姐的贴身丫鬟就带自己父母签字画押的卖身契来到自己面前。
朱佩看到那卖身契上的字迹和带着伤口独特的指纹印便知道是自己亲身父母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卖了。
十两银子,他们应该很高兴吧,可以给大哥一个体面的葬礼,还能从人贩子手里买个不懂事的男孩来继承香火。
而自己这个赔钱货,是生是死,他们应该一点也不会在乎。
朱佩的家境在她幼年之时,不算富贵,却也能度日。
父亲也算是幼时读过些书,识文断字的。
那时她的父母对一双儿女都还算疼惜。
只是好景不长,不知父亲何时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家底输了个精光,家中开始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从那时起,朱佩便发现自己和大哥的待遇变得不同起来。
娘亲会把家中为数不多的吃食都给了哥哥,而自己却只有乡间挖来的番薯充饥。
父亲烂赌之后脾气越来越差,输了就打人撒气,只是那些拳脚永远是落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大哥身上。
慢慢的,就连最开始还有些照顾自己的大哥也变了,觉得自己让他是应该的,如果稍有不顺心,便将气撒在自己身上。
自己告诉父母之后,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等到的只有第二天大哥的变本加厉,拳脚相加。
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了乘着父亲外出赌博,娘亲外出卖绣品之时,看着抢走盘中所有肉食的哥哥倒在自己面前。
从母亲出门前千叮万嘱让她给哥哥准备好吃食的那一刻起,纵使自己已经一年多没吃过肉了,哥哥也不会给自己留下一块。
所有,她便将家中的耗子药放入了菜中。
朱佩从未想过,自己竟可以如此冷静的看着哥哥倒在自己面前,看着父母留下眼泪还不忘对自己拳脚相加,埋怨自己的不小心让他们家断了香火。
朱佩冷静的扛过父母的拳头后说道愿意卖身葬兄,给兄长一个体面的丧礼。
如果自己能卖个好价钱,父亲还可以从牙婆子手里买个男孩,养大了也就亲了。
而朱佩唯一流泪的瞬间,便是父母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自己的提议。
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了价值,还不忘记让自己浆洗一下,也许能卖个好价钱。
朱佩跪着拜别了父母,也告别了自己仅有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