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的两个人也顺从的跟了上去。
三人站在亭子下看着东厢,颇有些鸟出一笼又入另一笼的错觉。
穆楠坐在亭子的木质排椅上,闭了眼暗暗的调息着。
外人看来有些像是入睡,敛去了眼底的神情,穆楠这般看着倒是清丽许多,不那么冷冰冰。
一旁紧绷着身子的兰芷渐渐的放轻松,也柔顺的站在一边,悄悄的打量着。只是她不知道在她打量着穆楠的同时,她右侧的孟泽也打量着她。
此时此刻,三人之间倒是保持着特有的静寂,而打破这静寂的人却是兰芷所说的管家。
“少夫人,将军有请。”穆楠调息了许久,忽的耳边响起了一道声响。
那是一道男子的声音,之前并无脚步声,这声音未免有些突兀。
她不在意的睁开了眼,瞬也不瞬的看着站在突然出现的苍老管家,眼底的冷冽收拢了些,才道:“本来无夫婿相引,穆月于礼是见不得公婆。不过,事出有因,穆月便无礼一回。既然将军有所事,穆月便去了。”
苍老管家诧异的抬起了头,心底闪现了些许疑惑,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只是越发的难以捉摸的在前头领路,穆楠带着两人跟在后头。
这样走了一回,穆楠才发觉东厢别致静雅,但太过寂寥无声,反而有些冷僻孤静。这样的设计,不知是有意的疏离还是无心的安排,只怕也就只有当事人才最为清楚了。
东住房位主东,独众居所而立,乃是一处别于连绵不绝的居所,屋檐下横着一块墨黑色的木质牌匾,刻着遒劲郁勃的“定风波”三个大字,倒是像极单梓琰的风格。
屋外两名武装人站的笔直,一派严谨。门紧紧的关严着,若不是老管家说将军有请,怕是连门都未必进得去吧。
老管家示意穆楠三人在外头候着,自己先去禀告。
“将军,少夫人来了。”
老管家唤了一声,却不敢再唤第二声,只是恭恭敬敬的站在屋外候着。
穆楠等人见老管家如此,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候着。
半晌,那门才有了动静,轻缓缓的开了,透出里头昏暗的色调。
像是只偌大的暗黑怪物,张着嘴,只等人投进去。
“孟泽,我先进去了,你与兰芷便在外头守着就行。”穆楠嘱咐道,便一个人踏了进去。
进去之后,便发觉里头与外头当真不同。
淡淡的檀香之气弥漫着,屋子高的书墙高高的矗立着,挡住了屋子另一边满眼而来的光。
单梓琰,似乎极喜黑暗,衣着依旧一袭黑袍,连着屋里都是昏暗的。站在高堂之是,遥遥的看着刚走进来的穆楠,不言不语,只是浓黑的眼眉遗漏了那人不似以往的从容霸气之色,似乎陷入了极其棘手的场景。
那人不说什么,穆楠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静静的与那人对峙着。
半晌,那人方才动了动发酸的肩膀,原本背着的手也放在桌案之上,轻轻的敲着,不急不缓反而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意味。
“不知,将军找月儿前来所谓何事?”穆楠琢磨着,还是唤出了以往的称呼,稍稍的试探着那人对昨夜的态度。
其实算起来错并不在穆楠,只是却不知单梓琰对那西厢之事抱有什么样的态度。若是听之任之,那么自己的后路也决计不会交付到这样的人手里。
“皙儿何必如此生分,你与雎儿乃是夫妻,便是还我一声公公也不为过。”单梓琰收了手,眉头微皱,心底因着穆楠这个称呼越发的烦躁。
本来军中之事就已经够劳心,昨夜单雎又是那番作态,让他如何不气。碍于两人之间的隔阂和无心插手便也未曾做什么。今日找来穆楠过来,也是让她安心罢了。
于是他接着道:“尊卑自古有来,西厢贱族既然擅自越主,我这坐父亲的便替你做主,贬她出府也算是给你一个交代。你要记住,你乃是我单府光明正大娶回来的媳妇,又怎是躬身屈膝之辈所能替代的。”
原来如此。穆楠心中一阵不知何味的滋味,只觉得举手投足之间便拭去了一个人的存在。
她本不过是想表明自己的地位,并无取他人性命,贬损之意。单梓琰此举却是过了。事已至此,她也只好劝道:“皙儿并非此意,只是初为人妇,一时之间尚不习惯而已。假以时日必定能极好的处理好,此事便就这么过去了吧。再者西厢生产子嗣是大事,本就非常人所能操控的,皙儿若因此事计较,未免显得气量狭小,容不得人。若因此事毁了将军一世英明仁慈,倒是我的过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