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郁站在原地没动,也没开口,对着孙澈,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还能说什么了。
一时间,整个小厅都安静下来,只听到外间飘来的活泼的歌曲。
半天,孙澈才又开口,“和我去看一场演唱会吧。”意外地,他的语气很平缓。“经过这么多事我也明白了,两个人在一起不能只靠感情,我的要求不多,只是一场演唱会,票我很早前就给过你了,如果你没扔掉的话。”孙澈的手搭在桌子上,“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等到后面没有了响动,孙澈才慢慢回过头,他的额上布满了汗,眼睛却是茫然无神的。
对着大门的方向张开了手掌,眼前朦朦胧胧,昏暗的一片。
孙澈仰起头,好一会儿才拿出电话,凭着记忆找着号码,声音都是沙哑的。
“方述,进来吧。”
挂上电话,方述已经推开门,走到他身边。
“你替我帮齐桓把今天的婚宴完成,找小吴送我去医院。”
“孙总……”方述的眼里有几分迟疑,“真的不跟他们说么?”
“照我说的做,齐桓那边我会亲自跟他讲。”
“您不要紧吧?”顿了一会儿,方述才开口问道。
“能有什么事呢?我从来就不认为人能有圆满的时候,你以为这是尽头了,说不定那也是转机。”他笑了笑,直视着大门的方向。
67、失明
齐桓和陈燕妮的婚宴在欢乐的氛围中落下帷幕,风娱总经理和ESC主播的结合把两家公司变相地带入了一种友好相处的模式,虽然很早以前他们就有过合作,但那时风娱的实力并不足以与ESC相论。经过两年玩命式地拓展,风娱在业内的位置越来越重,只是高楼虽高,内里却空荡荡的,一系列整改调整后,风娱终于放缓了扩张的脚步,开始一步步地巩固现有的资源,意在把位置坐得更牢更稳。
ESC作为行内的另一大巨头,面对风娱前几年疯狂地蚕食保持了一种谨慎戒备的态度,,把自己领地控制得滴水不漏的同时又不显得张狂跋扈,气度不同一般。只是经营范围的交叉免不了有交锋的时候,双方互有进攻,但总体还是维持着相对的平衡。
在风娱的整改之后,圈内的局面势必也会发生新的变化。
借着一对新人结合得来的契机,两家分刮了业内大部分资源的公司终于开始朝着平等互利的方向前进,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
除了正在为公司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的齐桓。
齐桓和陈燕妮结婚之后并没有去度蜜月,一来陈燕妮还在怀孕的初期阶段,一切行动都要小心翼翼,别说是出游,就是出门也被人盯得死死的,不只是齐桓夫妻,齐家也把这个第四辈的头一个孩子看得重之又重。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孙澈了,在孙澈放假期间,齐桓不得不担起整个公司,协调统筹签署决策,很多事情都需要有足够分量的人去完成,除了孙澈之外,齐桓就是唯一的人选。
齐桓把上午的事情忙完之后终于有功夫给齐郁去了个电话,让他亲自到公司一趟,关于《归途》的事情他们还得谈谈,其实这些事情放给下面的人去谈也不是不行,只是齐郁到底跟他们关系不同,下面的人也不怎么好开口,至于齐桓,亲则亲,有些话该说的时候他倒能更无顾忌一些,以齐郁的性子必然是不想出这个风头的,知道他是晨曦的人不多,谁抖出去的几个人心里也有谱,到了这个地步,他就是不露面外头的风言风语也够多了,还不如由风娱来控制着言论的走向,让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
时隔两年,齐郁再一次踏进风娱的时候,感觉也是迥然不同的,陈设布置上有一些简单的变化,公司氛围较原来又锐意了许多,大概也跟这两年风娱的发展势头有关,整间公司的节奏显得异常紧凑。
忽略了部分人略带异样的眼光,齐郁直接坐电梯到了齐桓的办公室,这一层楼原本也是齐郁办公的地方,当初选楼层的时候,他们三个人都觉得这一层的方位格局非常舒适,分刮了三间房间作为办公用地,只是后来随着公司业务的拓展,齐桓搬到了下边,孙澈又装修了顶楼。
看了眼临近两件办公室门上挂着的名牌,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又重新搬回了这一层。
齐郁敲了敲门。
“进来。”齐桓放下手里的笔,招呼着齐郁,“来了?坐,我让Ann帮你倒茶。”
“不用了,刚刚吃完午饭。”齐郁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齐桓干脆站起来走到他旁边。“好久没来公司了吧,感觉怎么样?”
“不错。”齐郁真心的赞了一句,眼里有淡淡的欣慰,那些年连自己投入了心血的公司都被抛到了一边,决绝地认为爱就是一切,年轻的时候怎么就能有那么多的心力,以为这世上的事情只要坚持就能得到呢?现在想起来心里只剩下复杂,感叹当时痴傻的同时又免不了为逝去的单纯和执着难过,也许人就是这个样子,成熟了坚硬了,不该丢的和该丢的东西都被抛在了时光里。
齐桓还是在齐郁的面前放了一杯热茶,他知道他的习惯,即使齐郁嘴上说了不需要那也只是不想麻烦,有些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掉的,就像有些记忆不是说忘就能丢掉。
“公司这两年是变了不少,孙澈卯足了劲没日没夜地待在这里,要不是我们劝着,他恨不得连床都搬来。风娱的发展一向是稳健而主的,这两年彻底转了方向,风险投资不知道做了多少,好在那家伙是有那么几分灵感,每次都把住了大局,风娱才有现在的局面。”齐桓缓缓说道,他注意着齐郁的神色,有些叹息的味道,“孙澈是在拼了命的工作。”
“那又怎么样?”齐郁放下手里的茶杯,“你想说明什么?”意外地,齐郁竟然满脸平静,平静地近乎冷漠,“我以为你找我来是想谈《归途》的事情,要是你不愿意讲,那我们改天再约。”
齐桓哑然失笑,“看你这脾气,多少年也不改改,一不高兴就摆脸色,外面人都说你齐郁是喜怒不形于色,也只有我们才知道你的脾气。”齐桓摇了摇头,“那么多年的情分,怎么狠起来就是这样呢?”
齐郁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无比的差,齐桓这话就像个大榔头狠狠打在心上,谁都可以说这样的话,唯独不该是齐桓。
若要比狠,谁又会比当初的孙澈更狠?齐郁上辈子只对不起一个人,就是齐桓,可现在站在这里说着这样的话的也是齐桓,他一样是他的兄长,一样关心他是他亲近的家人,一样有着那么多年的情分,可说出的话跟那个时候已经完全不同了,齐郁的心绪复杂,眼睛里也有了几分波动。
“怎么了?”齐桓见他脸色不大对,连忙收了笑,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齐郁紧了紧手心,“孙澈的事情我不想再多说了。”
齐桓知道这个事情也不是一时能说清楚的,看齐郁这个样子,还是有心逃避,他也不能抓着他的肩膀让齐郁告诉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是有什么解不开拆不掉的结,只能先放在一边,转而问道,“那领奖的事情你想的怎么样了?”
“去领,不然还能怎么样?”齐郁拨弄了一下沙发旁边的小盆栽,绿油油的浑圆的叶子,看起来清清爽爽的,很舒服。
“想好了?不勉强?”齐桓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别人领奖都是高高兴兴的,为名也好为利也好,总有个念想,你倒好,让你领奖还得赶着去,生怕你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