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寿善公主怒道:“你,说你要做大官,等我,嫁给你!你说,你要一辈子,待我好!无论何时何地,不管,我是谁,我找到,你,就不用,愁了!”说罢她一推龚致远,用力叫道:“你骗我!你骗子!”
&esp;&esp;龚致远被她这一把推去了地上,温彦之方知桐赶忙去扶的时候,后头主屋突然传来龚母老迈的声音,担忧道:“儿啊,是谁来了?”
&esp;&esp;三人惊起回头一看,竟是龚母披着外袍颤巍巍摸墙出来,一手还在身道前虚无地探索,目光空灵却忧心地望向院里:“儿,是不是宫里来人责罚你了?你闯了什么祸呀?”
&esp;&esp;“娘,你怎么出来了……”龚致远从地上一扑爬就跳起来,立时扶住母亲。
&esp;&esp;“娘……?”寿善公主愣愣地看着龚致远扶着双目失明的老妪,忽然失力地往后重重退了一步,一时痛苦地紧紧闭上双眼,了然的眼泪终于滚落出来。
&esp;&esp;她突然都懂了,此时问什么都是虚妄的。
&esp;&esp;龚致远扶着母亲看着寿善公主哭,心里只如被老钝的刀片活活削刮着,痛得无以复加,可双眶却干涩,流不出一滴眼泪:“公主,我,我没有想骗过你……我没有……”
&esp;&esp;都是命。
&esp;&esp;寿善公主抬手捂住口鼻,低沉地哭叫一声,一言不发地扭过头冲出了大门去。两个仆从慌慌追上了,方知桐本有心想追出一两步去看看方向,可这时龚致远双腿一软就跪坐在了地上,带得扶他的温彦之都一个趔趄。
&esp;&esp;方知桐连忙替龚致远扶着龚母,温彦之担忧急急道:“龚兄龚兄,你没事罢?”
&esp;&esp;再这么下去,人都能折腾疯了。
&esp;&esp;龚致远双目干涩到发痛,看向寿善公主身影消失的那扇门扉,几乎睚眦欲裂。他抬手揪着领口,受温彦之扶着挣扎站起来,虚弱道:“……我没事,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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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齐昱从武英阁出来的时候,暮云已然爬上了天际。府兵改制之事初见框架,温熙之跟着温久龄随齐昱往外走,到僻静处暗卫迎上来一人,齐昱问他温彦之在哪儿。
&esp;&esp;温熙之却先道:“皇上给彦之安了暗卫?何时?”
&esp;&esp;“挺久了,他自己也知道。”齐昱淡淡看了他一眼,“怎么,温二哥,你惊什么?你【他们都不容易】
&esp;&esp;一国之君出宫再急,也要耽搁个一时半会儿。
&esp;&esp;齐昱回延福宫换了衣裳上了马车,原以为龚致远家应当也不出京中东西南北四坊的地界,当是很快就能到,结果马车大轮咯咯吱吱一顿转,打南坊出了都还在走。
&esp;&esp;他踢了外面暗卫一脚:“没走错?”这也忒远。
&esp;&esp;暗卫连忙摇头,“皇上,龚主事家在南城墙根呢,还要走会儿。”
&esp;&esp;齐昱闻言顿了顿,点点头,又放下了帘子。
&esp;&esp;想来是他常去温府,去温彦之小院儿,或当初去周太师、林太傅的宅子,他们都住在城中心不出三四条街里,这叫他都快忘了,寒门士子如何肩负得起这些地界的屋子。
&esp;&esp;京城东西南北四大坊房价极高,且能装下所有在朝四品五品往上走的文官武官宅子,还要装下这些官员的氏族散户七七八八和他们上职的司部、衙门,有无数商户、富贾、酒肆歌坊,已经足够大。便看着此路出了南坊,从宫里通向龚致远家,马车都要走两刻钟,更别提龚致远这没马车的,迈着腿连跑带走,怕怎么都要折腾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