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没有甚么出奇之处,养蝌蚪,和在瓶上贴一张纸,写明这蝌蚪是属于谁的,这正是小孩子的行径。可是问题却来了,裴达教授未曾结婚,不会有孩子。而他对他的实验室管理之严是人尽皆知,如何会在他的实验室中,有那样孩子气的东西?
而且,亚昆是甚么人?如果他是一个孩子,那么他在甚么地方?在这件案子中,他担任著甚么角色?他是被害了?还是失踪了?
那是一件十分值得注意的事,至今为止,警方还一直以为只有两个人是和案子有关,一个是死了的裴达教授,另一个是疑凶贝兴国。
但显然还有第三者在内,那第三者叫作亚昆,可能是一个孩子,现在下落不明。
我呆立了片刻,将标本瓶轻轻放了下来,放在原来的地方,突然,我的心中兴起了一个十分古怪的想法,那时我之所以会产生那样的想法,是很突然的,可以说没有事实支持。
我突然想到的是,这一瓶蝌蚪之所以能够得到保存,是不是那破坏者,特别喜欢蝌蚪?而最喜欢这瓶蝌蚪的人,应该就是它们的主人亚昆。那么引申下去,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一切破坏,是亚昆造成的!
我只是想了一想,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这一想法虽然在推理上站得住,但事实上,却难以解释得完满。因为,亚昆可能是一个孩子,孩子绝无能力造成那样程度的破坏!
我再向实验室其它部分看去,有许多笼子,本来可能盛载一些小动物,这时也全都毁坏了,笼中的小动物,自然也逃走了。
在几只被拉出来的抽屉中,我看到很多纸碎,那自然是裴达教授实验的纪录,但此际全被撕成了指甲大小的碎片!
我已几乎看遍了整幢房子和整个实验室。若说我没有甚么发现,那自然是说不过去的。但如果说我是有所发现的话,那么我只是走进了越来越浓的迷雾之中!
或许,穿出了迷雾之后,我可以看到事实的真相,但是至今为止,我发现我还在迷雾中!
我悄悄地退出了实验室,再经过了屋子,通过了厨房,推开后门,来到了围墙脚下。
到这时候,我完全明白警方的苦衷,警方虽然获得了疑凶,但是却也知道整件案子的案情,实在太过扑朔迷离!
那是一件棘手到了甚至难以对疑凶进行起诉的案子!我在围墙下略站了片刻,爬上了围墙,等那两个警员又踱过墙角时,我便跳了下去,奔进了树丛中,然后,我就离去。
当我驾著车回到市区中的时候,我一直在思索著,但是我却无法在混乱之中觅出一点头绪来。
我并没有回家中去,而是走进了小郭的事务所。小郭不在,我用他的电话,和裴珍妮通了一次话。
我问裴珍妮:“你可知道,除了你哥哥和贝兴国之外,那屋子中还有第三者?”
裴珍妮的声音是十分吃惊的:“第三者?我想那不可能,哥哥连我也不经常肯招待,他一切饮食,全是自己照料的,只有兴国和他住在一起。”
裴珍妮的回答,可以说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因为如果她知道有第三者的话,她早就对我说了。
但是我还是问她:“那么,你对一个叫‘亚昆’的人,可有印象?”
“亚昆?”裴珍妮反问我。
“是的,他可能是一个孩子。”
“不知道,我从来也未曾听过这个名字,我也不知道有甚么孩子和我哥哥在一起。”裴珍妮顿了顿,才又道:“卫先生,如果事情十分困难的话 ”
不等她讲完,我便立时截断了她的话头:“事情的确很困难,但是我决不放弃,请你继续听我的消息。”
说完,我就放下了电话,然后,我又接通了杰克中校的电话,我第一句话就道:“中校,可要听我提供裴达教授一案的新线索么?”
杰克中校“哼”他一声:“我真佩服你,任何事情。只要给你一搭上手,想要将你抛开,实在太不容易,你是一个脸皮厚到了人家打上来也不知痛的人!”
我早知道我如果和杰克中校再通电话,他决计不可能有甚么好听话讲出来的,所以我听了他的话之后,也根本不动气,反倒存心气气他:“你说得很对,我有新线索,你不想听了,是不是?”
杰克中校对于这件案子,显然十分关注,因为他终于道:“甚么线索?”
“我认为,你应该注意一个叫作‘亚昆’的人。”我说得相当缓慢。
即使在电话中,我也听到了杰克中校陡地吸一口气的声音,便听得他道:“你是一个无赖,卫斯理,你老实说,你是怎么知道亚昆这个人的?”
我笑了起来:“中校,你不必生气,你不妨猜猜,我是怎么知道的?”
杰克又骂了一连串十分难听的话,但是他的声调终于软了下来:“喂,你不会将有关‘亚昆’的事泄露出去的,是不是?”
我“哈哈”笑著:“当你刚才骂我的时候,我已经决定泄露出去了,但如果你的态度好转,我想我可以改变决定。”
“你必须改变决定,因为警方正在设置陷阱,希望这个亚昆自动投入陷阱!”
“那么,警方对‘亚昆’知道了一些甚么?”
“不知道甚么,警方只知道……在裴达教授的实验室中,有他养的一瓶蝌蚪,而那是整幢屋子中唯一未被破坏的东西,我相信你也一定看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