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惯了海沉溪冷言嘲讽他人的场景,如今见他突然被自己辩驳地哑口无言,夏侯安儿不由得开心笑了起来,一扫方才被海沉溪拒绝的失落难受,口气肯定道:“海沉溪,你逃不掉的。”
海沉溪再次语塞,只剩一双厉目瞪着笑得开心满足的夏侯安儿,半晌才冷然开口,“我心由我。”
“我心也由我。”夏侯安儿紧接着开口,眼底闪烁着坚定的目光。
见状,海沉溪面色一沉,突然扬鞭策马,率先往城郊奔去。
夏侯安儿则不敢有所耽搁,再次转目看了眼远处屹立不倒的京城城墙,坚决地转过头,随着海沉溪奔离京城。
京城内一片繁华吵闹的场景,而此时的城墙上则站立着一名身着深紫亲王服的男子。
男子长身玉立负手立于城墙上,却并未看向城内喜气洋洋的皇家接亲队伍,反倒是面向城外,面沉如水地望着那两道先后离开京城的身影。
“怎么站在这里?”一道清浅温柔的声音在男子身后响起,同时传来女子轻柔的碎步声。
楚飞扬转身,脸上的深沉已转为温柔浅笑,笑意盈盈地望着走上城墙的云千梦,向云千梦缓缓伸出右手。
见状,云千梦温婉一笑,脚下步子微微加快,将左手放入楚飞扬的右手中。
只见那素白的小手刚碰触到楚飞扬的指尖,便见楚飞扬猛地收起右手,将云千梦的手牢牢握在手中,快速将云千梦拉到自己身边。
被楚飞扬牵至城墙内侧站稳,云千梦抬头看向护在自己身边的夫君,有些不解地开口问道:“怎么让习凛将我带来城楼?别忘了今日是皇上与表姐大婚。”
“你看。”楚飞扬一手搂住云千梦的纤腰,一手则指向城外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低声开口。
顺着楚飞扬的动作往城外望去,云千梦双眸猛地睁大,眼底盛满震惊与惊喜,不禁失声道:“那是……”
双手猛地扶住面前的城墙,云千梦将上身微微前倾,双目紧紧地盯着那两道身影,似想要好好看清那两人的面貌,奈何两人皆是背对着城墙,云千梦仅能从体型背影判断出他们的身份。
脸上的激动已无法掩饰,云千梦久久才收回视线,急切地转目看向身旁的楚飞扬,低声问道:“那是安儿与海沉溪?”
见云千梦鲜少露出这般激动的表情,楚飞扬微微收紧手臂,将她缩在怀中,低头与云千梦对视着,缓缓地点了下头,同样低声开口,“是他们二人。有些东西,还是交还给海沉溪较为妥切,只希望他能够放开一切。”
见楚飞扬话中有话,云千梦微蹙眉,不禁敛目沉思,顷刻又抬起头来,出声问道:“你将海全的骨灰交还给了海沉溪?挑着这个时候交给他,你是想再让安儿好好考虑下,是回来还是跟着他离开吗?”
距离战乱结束已有一两个月,可楚飞扬却在此时告知海沉溪前来京城,怕是想借着交还海全骨灰的机会,让夏侯安儿好好考虑一番到底是回来还是继续跟着自己的心走。且夏侯安儿跟随海沉溪这一两个月,想必对海沉溪的个性有了一定的了解,更对他们二人之间的困难有所了解,楚飞扬给了她时间亲身体会了解这些事情,这才给出她这个机会。
可是,看着方才城外的场景,显然安儿还是选择了海沉溪。
“知我心者,梦儿也。”楚飞扬勾唇一笑,眼底是满满的幸福与庆幸。
幸而他当时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牢牢锁在身边,否则此时的自己,怕是比那待在大凡寺的江沐辰还要痛苦吧。
云千梦脸上却盛满了担忧之色,目光不禁再次转向城楼外那两道快要消失的身影,忧心道:“安儿怕是要吃一番苦头了。海沉溪看似因为其母之事恨极了海全这个父亲,但海全毕竟是他的父亲,且对海沉溪极其疼爱。如今海全战败而死,他心中不可能没有疙瘩,这可不是仅仅跟着他便能够打开他心中的结。如今,也唯有希望安儿能够美梦成真。”
话虽如此,云千梦心底却心疼着夏侯安儿。一名夏侯族养尊处优的公主,却能够为了爱情放弃一切,只为与心爱之人行走天涯海角,怎能不让云千梦心疼?
看出云千梦的心思,楚飞扬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似是给她力量与理解,低低地附和道:“安儿自己选择的路,我们唯有祝福。”
语毕,楚飞扬转头看了守在一旁的习凛一眼,浓眉不由得一皱,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遂低头望着云千梦,出声问道:“悠悠呢?”
见楚飞扬询问女儿的去处,云千梦收起心底的感触,不禁莞尔一笑,开口说道:“爷爷见习凛前去迎亲的队伍找我,便毛遂自荐地说要替我看顾悠悠。”
闻言,楚飞扬眉间的褶皱更见明显,楚南山哪里是好心地替他们看顾楚悠,他是担心自己趁着今日帝后大婚之际,将梦儿与悠悠一起带离京城,远离到他找不到的地方,这才防范于未然将楚悠带在身边。
云千梦岂会不知这对祖孙之间的把戏?只见她抬眸笑看着楚飞扬快要皱在一起的俊朗五官,不由得摇了摇头,抬起右手点向楚飞扬皱起的眉间,食指指腹轻柔地揉着楚飞扬眉间的褶皱,渐渐将他皱着的眉揉散,云千梦轻笑着开口,“回去吧,想必此时迎亲的队伍已经进宫了,再晚便要错过好戏了。”
楚飞扬点头,牵着云千梦一同走下城楼。
城内一片热闹繁华,一场大战,西楚各地饱受战乱,唯有京城躲过了战争的侵袭,最大程度地保留了原有的繁华。
帝后大婚,城内百姓纷纷立于长街两旁鼓掌欢呼,一扫之前的阴沉杀戮之气。
见到如此欢乐的场景,云千梦与楚飞扬相视一笑,随即一同登上马车,由习凛驾车前往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