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波微转,玉清豁然明白,不得不佩服高演,“你这个人倒是足智多谋,机关算尽,绝不放过一点机会。”
当日,高演令逐溪留下,她当然不能反对,也不会反对,她本来也没打算让逐溪一起回京,倒不是她不放心逐溪,她是担心逐溪无法面对父亲。
当晚,她交代逐溪两件事情,一是监视依依,有几次看到碧绿罗裙闪过高演的书房,二是保护闾丘策,闾丘策没有随行进京,留在了王府,她担心会有不测,内院中那些女人的死活与她无关,但闾丘策不能死,他直接关系到高演的性命。
“我相信你。”高演说道。当时令逐溪留下,没有说任何原。因为他知道他不需要说,想让逐溪做的事情,玉清会逐一交代清楚,倒不是因为玉清了解他所想,而是因为玉清本来就会去做这件事,“这件事,是不是该说我们心有灵犀。”
闻言,玉清自嘲一笑,心中有些索然,“我不该怀疑逐溪,虽然之前我们之间有隔阂,但是在处理孙氏和白氏的事情上,我们已经成了盟友。我也该相信你,自相识以来,你确实从未说谎骗过我,只是隐瞒了有些事实。”
“玉清。”高演轻唤。
“你既知道依依是高浚的人,那日为何还要接受?”问完,就觉得多问了,以高浚的性子,高演若是不接受,他必会想方设法的将依依送到高演身边,今日,若不是她以悍妇的形象阻扰,现在秀秀已经与她和高演坐在马车里了,“为何带依依去朔州?”
“高浚既然送来了,我就接受,”高演目光深邃,透透隐隐寒意,“与其放她在府外兴风作浪,不如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难怪去年,你要我帮忙,我帮的是高浚,你不过是将计就计。”
“朔州王府里的那些女人,有几个是无根浮萍,只怕大都是野草藤萝,全部留在府中,反而更容易控制。”
“依依不愿进京,是不是……”玉清目光闪动,一个大胆的念头出现。
“不会,”高演显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打断道,“她与高浚关系非同一般,不会背叛高浚。”
“非同一般?”
“她与高浚早就相识,四年前,藩王前往封地,她本可以随高浚一起前往封地,她却留了下来,而且,据说是心甘情愿的留下。” 高浚一直以为自己与依依的事情无人知晓,殊不知他早已知道。
玉清心中渐渐明亮,“依依若不是爱上高浚,怎会心甘情愿的留在撷玉坊,那里毕竟是烟花之地。可正因为它是烟花之地,才成了多少风流雅士、达官贵胄的世外桃源。来撷玉坊听曲赏舞的既有布衣百姓,也有朝廷官员。这些朝廷官员在风花雪月下,温香软玉中,还有多少人能对朝堂上的事守口如瓶。”
“依依对高浚真的是情深意重。”玉清叹道。
“我该说的,已经说了,还有问题么?”
玉清忽然想起一事,“华山王高凝可有暴力之性?”
高演微怔,“你大姐被打了?”
“你怎么知道?”说完即发现多此一问,玉清微微蹙眉,“方才遇到大姐,见她手臂上有多处伤痕,她说是被猫抓伤,可是伤痕狰狞,明显不是猫抓伤的,我怀疑是被鞭子抽的。”
华山王府中,除了高凝,谁敢对大姐动刑。
高演沉思片刻,“在宫里时,高凝确有过对宫女私自动刑之事,但也只有两次。相对于高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兄弟几人中,要说暴虐之性,应属高湛,打骂宫女和太监是常事,他的宫里常常听到宫女们和太监们的哀求之声,直到有一次他将宫女用鞭子活活抽死,才有所收敛。”
“只是今日花间亭中,高湛对二姐甚是体贴,二姐目光中溢出的幸福应是真实流露;倒是高凝对大姐不冷不热,离开的时候,一人径直走在前面,完全不顾落在后面行动不便的大姐。”
“你的问题我都已回答,现在气可消了?”高演岔开话题。
玉清抬眸望了一眼高演,府里翠叶红蕊环绕,他脱身的倒挺快,转眼就到了花间亭。
自从美姬进府,高演夜夜笙歌,即便为了掩人耳目,也无需如此吧。次日一早,下人总会告诉她,王爷正等她一起用早膳。有一次,故意至巳时三刻才起身,高演依旧等她一起用膳。
渐渐的,府里的人都知道,娘娘不起身,王爷不用膳。下人对王爷和娘娘着实看不透,从未见王爷在娘娘的寝居留宿,可平日里,王爷对娘娘敬重有加,起初低看娘娘的下人,再不敢再有怠慢。
虽是如此,因为心中的那份微凉,玉清还是对高演不冷不热。
“消不了。”
“真生气?”
“真生气。”
“真的?”
“真的”
“那你继续吧。”
“你……”
☆、永寿宫施计得药方 御花园聪慧聊景致(上)
苗氏和姜氏伏身叩地,直到王爷和娘娘的身影从面前款款走过,才敢微微抬眸。
王爷着通天冠,高山卷云,组缨翠缕。缨上珠玉晶莹,更衬得王爷温润。身上绛紫朝服,蟠龙盘踞,似要腾空跃起,朱黄蔽膝,九章龙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