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耿家的讪笑:“都是一家的,二太太只是拿钥匙的人,三太太若要派用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三太太打量她几眼,微微苦笑着没说话。
丫鬟捧上热茶,邀三太太在案头前坐下。李耿家的把账册凑到她跟前:“这是这年的采办,百味什么的都已算在里头,三太太要不要过目?”
三太太狐疑地看她:“惯常都是二太太当的家,我看什么?”心底又犹豫了下,问道,“二嫂看了么?”
“还不及看。”
三太太“哦”了一声,便忽而改变主意,拿起账册来前前后后地翻看。她是不懂这些个收支用度的账目的,只是想到二太太没有过目的账本,她既有机会先睹为快,哪里会放过?她也想看看,二太太究竟是如何当的这个家。
可还没看出个味道,外边就传来芳菲的声音,渐次靠近:“李姐姐,二太太着我把册子交回来。有几处再改改……”
李耿家的立马应道:“诶,芳菲姑娘且进来吧!”
三太太缩手把账册丢得离自己老远,仓皇起身:“银子已经送到,你别忘了记下。我也该回了……”边说着,迎头已经撞上了芳菲。
芳菲“呀”了一声,忙福身道:“奴婢见过三太太,三太太也在这边呀?”
三太太脸上刹有的惊慌,斜瞄李耿家的一眼,又镇定道:“巧玉放出去了,我来交账的。”
芳菲捂着帕子轻笑:“哪里要劳烦太太亲自过来的,这些事让哪个丫鬟做岂不是方便些?若三太太找不到人,下回就来找奴婢,奴婢给三太太办。”
三太太脸色忽阴忽暗,打笑着要过:“已经办了,我先回去,改日再去瞧你们太太。”
芳菲已经让开身,把手里的册子放到台面上,一边又早把三太太抛到了后脑勺去,对李耿家的说道:“李姐姐,上月你是不是多给了我一两?”
李耿家的道:“哪是,那是二太太吩咐的,着我每月给你多加一两。你现在可是宅子里月钱响当当的丫鬟了。”
芳菲美滋滋的,自己自初到丁家一直安分守己恪守本分。最重要的是主子要做的事她从不过问,亦不违背,所以才能走到今日这个位置。可三太太脚才刚跨出门槛,心里一悸,扭头问道:“月钱领了?”
李耿家的微愕:“早些天就开始支了,昨日都已发完。”
可如意堂里的人,却是半个子都没有拿到呀!三太太愣住。近些天尽防贼似地防丁泙寅,竟已到了支领月钱的日子都未及察觉。但无论如何,她即便忘了,账房的人不该来提个醒么?难道就这么无端克扣了去?这也太没有道理了。
于是又把脚收了回来,正色问道:“如意堂的月钱可有支派?”
李耿家的错愕:“刘妈妈头天就帮您领了,奴婢以为早给太太了,原来没有?”
被刘妈妈给领走了?三太太如被雷轰:“如意堂的月钱怎么交到刘妈妈手里去?往年哪里有过这个规矩?”
“这个……奴婢就不大清楚了。”李耿家的也困惑,刘妈妈是当着二太太的面说把钱交到她手里的,二太太当时并未有异议。她就觉得这事并无不妥,难道二太太还会明目张胆私吞那几两雪花银不成?可谁知这些天过去,那些钱却并未到三太太手上。那此刻如意堂的月钱都在哪里呢?
三太太禁不住起颤,压住声音问:“可有八小姐的没有?”
李耿家的仍旧毕恭毕敬地回答:“二太太说,其实八小姐离出庵之日尚还有月余,故而这两个月的月钱仍旧是照着以前的放。等时候一到,那便跟其他小姐的一样了。”
因掩月庵离群索居,二太太当初分析并未有花钱多的地方,便跟众人商量依照掩月庵的日常情况把丁姀的月钱给减掉了一半,至于减掉的这一半则又入库定存,等丁姀回来再行发放。明里如意堂的总算并没有少,但实际却又另当别论了。
三太太扶住门框,双肩开始耷拉下来。
芳菲瞧这状况必然要帮二太太的人说两句,便道:“兴许是妈妈忘了,奴婢回去提个醒,明朝想必就给太太送过去了。太太且宽心,二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三太太的贤惠她是有数的。”
三太太凉笑:“也不是缺了那几个钱就过不下去了。只不过家里的丫鬟婆子们却是少不得……既然你有心,就劳你相问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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