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颖抬头望着满天星宿,迎着夜间习习凉风,突然笑道:“天子被叶家把持,帝权旁落。我等朝廷命官食君禄,自当为君分忧。”已是做了决断。
与此同时,衡玉已是回到了宋府,洗漱之后披着一头半干的长发往书房走去。
书房内灯火燃得极亮,便于她阅读书案上的文件。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衡玉选择了更为舒服的坐姿坐在书案前,她的面前摆放着两沓不厚的纸张,两沓纸张最上面的一张纸上分别写着仲颖和叶信的名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很清楚叶信和仲颖的弱点,他们却只把她当作一头尚未长成的幼虎。
衡玉将纸张收好,放进匣盒里锁上。
突然,有一道轻轻的鸽子叫声在窗边响起。衡玉起身走到窗边,伸出手去。
鸽子跳到她的掌心,衡玉轻抚了抚它的头,方才将鸽子爪子上系着的竹筒取下来,小心将竹筒里的便签取出。
不大的便签上只有字迹洒脱的两个字——成事。
第二日,衡玉前去叶府做客,她准备的礼物是一两千金有价无市的极品大红袍。
叶信接待衡玉的做法与仲颖相去甚远,衡玉观望着叶信的手段,倒是清楚为什么仲家与叶家的对碰中仲家一直处于劣势了。实在是,两位当家人的手段相差很大。
叶信唤来几位与衡玉年岁相近的叶家嫡枝,几人坐在一起闲聊,叶信并没有摆什么长辈或者大将军的架子。
“对了。”叶信仿佛突然想起来是的,“明初也有十八了吧。”
衡玉余光瞥见那几个年岁与她相近的叶家子弟,心里已经了悟叶信的盘算,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道:“是的,刚满十八。”
“可有婚配?”
在这个时候,十八岁未出嫁的女子已经算很少见了。
衡玉垂下眼,“此事自然由父亲与母亲考量。”
叶信仿佛没有听出她话中的推脱一般,笑呵呵点头道:“理应如此。”
聊了不久,衡玉留在叶府用过午膳就告辞了。
待衡玉走后,叶信端起茶杯,闭着眼慢慢细品着极品大红袍的滋味,喟叹出声,“茶香四溢,茶水甘甜,果然是好茶。”
宋翊老匹夫,派他女儿过来洛阳,想要在他和仲颖之间左右逢源。既然宋明初明面上没有站队的打算,他就趁这段时间拿下仲家,待他拿下仲家后,宋明初孤立无援不足为惧。
不知不觉间,仲颖和叶信两方竟然都默契的达成了提前出手的共识。
而衡玉这边,自从她拜见过叶信和仲颖之后,就一直窝在宋府没有再出过一次门,但各方汇聚在宋府的视线却越来越多。
谁都知道,仲家与叶家如今争斗的唯一变数,便是衡玉。或者该说,是她背后站着的并州军。
半月后,衡玉之名伴随着并州纸一起闻名天下。
手里握着下人买回来的并州纸,仲颖摩挲着光滑的纸张,冷笑道:“果真是狼子野心。”
他回头看向静静站在身后的田雎,出声问道:“联系好了吗?”
田雎束手答道:“先是用把柄把他们拿捏住,然后再以钱帛动人心,并且表示我们不会秋后算账。如今那边已经同意联手除掉叶家了。”
这日,宋府一直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率先走出来的是手持长刀的侍卫。衡玉被四名亲卫簇拥着走出府门,她宽袖素履,行走间自有一番风采。
几人脚步不停,一路走到并州书坊门前。
并州书坊门前,一沓沓雪白无暇的并州纸摆开在所有人面前,不时有读书人走进书坊里买纸,也买书坊里已经刊印出来的书册。
书坊里面人太多了,在门口那里就能感受到书坊的热闹与火热,不时能看到有年轻人脚步匆匆,神色带着几分欣喜与愉悦与他们擦肩而过,投入书坊挤得满满当当的人流中。
衡玉在门口观望了一会儿,里面的人流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但没有减少,反而经过声势的酝酿后,局面越发火爆起来。估计这一段时间书坊的热度都不会下降,衡玉也不打算进去了,她领着侍卫直奔不远处的陶然居。
陶然居在并州书坊斜对面,登上陶然居二楼,也能从上面观望到并州书坊。
陶然居是洛阳城中最有名的酒楼之一。说陶然居有名气,不在于它是城中最大的酒楼,而是因为这里装扮素雅,书香卷气浓,来来往往的多是士人。
而且陶然居中推出的“桃花酒”、“红袖醉”等美酒,更是早已名闻天下,吸引得天下酒商慕名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