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洛川寻打扫了书房,匆匆赶去浣洗房,那里的主事已经分配好任务,自己的那盆永远是又厚又重又脏的衣物。
洛川寻洗完那盆衣服总已是星辉照空,他才拖著疲惫的脚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吃几口领到的冷硬馒头,和衣而睡。
梦里全是形形色色人对他的冷嘲讥讽,嘲笑他妄想攀高枝,可如今天混得连住秀水街的人都不如。
洛川寻像是一个完全没有知觉的人,无论别人如何在他背後指指点点,他都不言语,无论主事派给他什麽肮脏的任务,他都尽责完成,令刁难他的人无从挑剔。
有的时候,洛川寻望著纱窗外的星空,真觉得初来太子身边的日子成了一场梦景。
即便洛川寻已经渐渐习惯这种生活,但他完全没有想到更大的灾难还在後面。
乱紫夺朱 31
一日,疲惫的洛川寻从浣洗房回来,远远地却发现自己的房间火光通明,走进一看,只见敬事房一群太监都挤在屋内,自己前些日子得赏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
「你们……」
洛川寻一句问话还没说完,阿德已经排众而出,道:「你好大的胆子,敢偷娘娘们的东西。」
洛川寻吃了一惊,道:「偷,我没有!」
阿德挑著那对倒八眉,道:「真凭实据在眼前,你还敢说没有。」他尖著嗓子嚷了一声,道:「来人啊,把这大胆的窃贼给娘娘拖去。」
洛川寻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天眩地转,被人反剪了双手,阿德又道:「把他的赃物也带上。」
洛川寻一路跌跌撞撞,被人又拖又拽进了景然殿陈侧妃娘娘的住处。
这位娘娘的父亲是朝中的大将军,哥哥是九门提督,陈家算得是死心塌地的太子党,又是如此显赫,自然陈侧妃在太子府的地位也颇有一些不同。
她出身武家,加之性格有一些蛮横,醋劲又大,来了太子府也颇惹出些事情,曾被元林派人一顶小轿将她送回去过。
她自那以後,言行举止就收敛了许多,对同为妃嫔的女子也算能容忍。
可她听说元林竟迷上了一个男子,不顾五常要娶他过门,心中就充满了愤怒及醋意。如今听说元林已经完全对他失了兴趣,便正好拿来发泄心中无法发泄的怨气。
洛川寻被人扔到了地上,洛川寻撑著光滑的青金水洗砖面慢慢起身,却听人喝道:「见了陈妃娘娘还不行礼。」
洛川寻吸了一口气,平视过去,只见面前一挂淡金色的长裙襬下是一双精致的绣花鞋,他道:「奴才洛川寻叩见陈妃娘娘。」
「不敢!」陈妃脆脆的嗓子冷笑了一声,道:「似你这麽一个胆大妄为的奴才,我岂敢当你的主子。」
洛川寻明知这位娘娘只怕是存心刁难,只道:「娘娘,奴才并没有偷窃宫中的物事,还请娘娘明察。」
陈妃嘴角一弯,冷然道:「那你的意思是说,敬事房与娘娘我都没有明察,让你受冤喽?」
「不敢!」洛川寻道:「但这些东西的的确确不是奴才偷的。」
阿德大喝了一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真凭实据你还敢狡辩。」
洛川寻伏在地上不动,却道:「敢问这里的东西都是娘娘您的吗?」
陈妃脱口道:「不是。」她顿了一顿,又道:「这才看出你这贼子胆大包天,居然偷了这麽多主子的东西。」
洛川寻不动声色地道:「我虽然从未见过娘娘,但听说娘娘地位崇高,颇受殿下的尊敬,因此住的是太子府里最大的宫殿之一,景然殿。」
陈妃听了,脸色稍霁,但嘴里却道:「果然小人嘴甜。」
洛川寻接著道:「敢问娘娘,奴才有无来过您这里?」
陈妃冷哼了一声,道:「我岂会让你这种人玷污我的地方。」
洛川寻立即道:「那麽,娘娘,这麽大的景然殿,娘娘您想必一向管教有方,侍女守卫也决计不会偷懒,我又怎麽能如此顺利地潜进景色殿盗走财物呢。」
他顿了顿,又道:「既然这里还有其他主子的东西,娘娘不妨问一问,或者有其他的主子知道原因。」
陈妃一时语塞,她以为凭自己的权势,处理一个元林玩腻了的小倌必定是手到擒来,却没想到这个男孩子看起来不大,但是却如此厉害。
她腾地站了起来,走到洛川寻的面前,道:「抬起头来。」
洛川寻迟疑了一下,身边立即有人强行将他的头抬了起来,陈妃一瞧洛川寻的相貌,不禁眼里的瞳孔一收缩,她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