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说到这里,凌玉柔轻轻捂了一下嘴,笑道,“不过,这位吴姑娘看起来可比陆姑娘顺眼多了。”
陆云珊为人娇纵,在贵女圈中人缘并不太好,凌玉柔不喜欢她,也是平常。
凌雪珺却笑了笑,说道:“陆云珊只是不擅隐藏情绪,喜怒形于色,其实她人也不算坏。而且,像陆云珊这般的人,她心中所想之事都浮于面上,你一看便知,对她还可以有所防范。相比之下,有的人,喜怒藏于心,表面上温柔可人,说不定她心里在对你使什么坏呢!”
凌玉柔一愣,问道:“雪珺,你说的可是这吴姑娘?你怎知她是笑里藏刀之人?你和她很熟?”
凌雪珺顿了顿,笑道:“二姐误会了。我说的,只是陆云珊。”
“哦。”凌玉柔见凌雪珺不想多说,便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
凌雪珺笑了笑,不再说话。
天快黑的时候,寿宴终于开席了。众人按照亲疏品级入席。朱沅、李晃、明慧郡主等人都坐在前边,凌雪珺与凌玉柔自然坐在比较偏远的位置。
凌雪珺觉得离皇帝、太后远一些挺好的,可以随意吃东西,看歌姬舞伎表演。皇宫里的御厨做的糕点,有些凌雪珺见都没见过,亮晶晶,像凝胶一般,甚是可口,凌雪珺便研究起糕点来。可她研究了半晌,却一直不得其门而入。无奈之下,凌雪珺只好放弃。
这一世的歌舞与前世无异,凌雪珺看过一回了,也无甚兴趣,便邀凌玉柔到畅春湖边走走。凌玉柔却想看听曲赏舞,不愿出去,凌雪珺只好独自离席。
出了殿,没多远便是畅春湖。此时,湖岸两畔早已是垂柳绦绦。凌雪珺走到湖堤上,随手折了根垂到肩头的柳枝,放在手中把玩着,人便沿着湖岸随意地向前走去。
前世她便来过太后的六十大寿,知道今晚这宫宴要过了亥时才会结束,还早着呢。因而,她一点不担心会迟了返回席间。虽然已是四月,但夜间还是有几分寒,特别是走在湖边,湖风一吹,凌雪珺便觉得身上有些凉意。
凌雪珺便从湖堤上走了下来,往园子深处走去。景泰园是皇帝平日休闲时常来之地,因而,虽不比皇宫金碧辉煌,但却是草木葳蕤,花繁鸟盛。凌雪珺走在园中,嗅着鼻端传来的不知是什么花的香味,只觉得心旷神怡。
走了半晌,凌雪珺走得有些累了,正好看见前边有棵巨大的古柏树,便走过去,靠在古柏树后面歇脚。她举着柳枝,放在鼻尖轻轻拂着,只觉得痒痒的,十分舒服。
她正闭着眼睛养神,突然,听到有一串脚步声慢慢向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她猜着应该又是在宫宴上呆着无聊之人出来游园来了,也未去管,继续闭着眼睛玩着柳枝。
谁知,这串脚步声居然在自己身后这株古柏树前停了下来。
“这里看起来比较僻静,应该不会有人来吧?”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
另一个细嗓子的人说道:“若有人走来,势必发出声响,属下与少将军避开也还来得及。”
说话之人,虽是男子,声音却是又尖又细,像是寺人说话的声音。
这两人,是有什么秘密之事,怕人听见?
正在这时,凌雪珺又听到那年轻男子说道:“石昌,我之前在密信上交代你打听的事,办得如何了?”
听到这话,凌雪珺心头一跳。这石昌,不是张德妃宫里的总管内侍?这个时候,他怎么偷偷摸摸地在这里与人相会?他唤这人为少将军,可凌雪珺觉得此人与朝中几位年轻将军的声音都不相似,那这人到底是谁?
石昌回答道:“回少将军的话,如今宫中与七皇子适龄的公主有两位,一位是罗贤妃所出的晋阳公主,另一位便是属下服侍的张德妃所出的南阳公主。两位公主皆是容貌秀美,通音律,擅书画,性温柔。不知七皇子想与哪位公主联姻?”
听到这里,凌雪珺心中一下了然。想与晋阳公主和南阳公主联姻,那两人口中这七皇子肯定不是北朝的七皇子李易,而是南朝的齐王朱沅。那么这位少将军,应该便是那日在天街上看见的,与朱沅一同前来的许鞅。他在南朝官居游击将军之职。
“七皇子想选择的联姻之人,自然对他夺取皇位有助益之人。这两位公主,北皇更喜爱哪一位?”许鞅问道。
“北皇对两位公主皆是一视同仁,没有特别喜欢其中哪一位。”朱昌回答道。
“那两位公主的母妃呢?听坊间传说,张德妃更得帝心,是不是?”许鞅又问道。
“张德妃与罗贤妃,毕竟年岁大了,哪比得过新进宫那些青春貌美的妃嫔啊?皇帝已经很久没招两人侍寝了,只不过会时不时到宫里来坐一坐,饮会儿茶,说会儿话。”石昌说道,“要说能得帝心的,这世上除了仙去的郭皇后,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可惜,郭皇后早逝,只诞下了早夭的思德太子,也没有公主。不然,七皇子能娶到郭皇后之女,北皇必定是全力支持他夺取皇位的。”
“说这些没影儿的事有什么用?”许鞅摇了摇头,说道,“照你看,娶这两个公主是都可以得到北皇的支持,还是都得不到北皇的支持?”
“这可说不清。”石昌说道,“如果太子与北皇暗中有来往,向他许了利益,就算七皇子娶了北朝公主,北皇也不见得会支持他。毕竟,为了国家大利,牺牲个女儿,也算不得什么。”
“不行!绝不能让朱清顺利登基。”许鞅说道,“否则,不仅吴王命休矣,许氏一门怕是也逃不过朱清的毒手。夺位之事,我们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听到这里,凌雪珺身子不禁微微颤抖。她没想到,自己出来游个园子,居然也会听到如此机密之事。若是被许鞅和石昌知道自己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必定会把自己害死在这里。对世人来说,这景泰园里只不过多了一个游湖时,失足落湖淹死的小官之女罢了,没有人会追究她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