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第一个。
张谦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
眼前这个身形佝偻,头发斑驳的老人,居然说他才三十三岁。
这要是放到后世,说是九十岁别人都信。
张谦想到一个新闻,一明星去敬老院敬老,亲切的问一老人多大,口称奶奶,结果老人说她六十二岁,然后该明显愣住了,这哪是奶奶,这是妹妹啊!
同处一个时代尚且有这样的差距,何况是汉末这个乱世呢!
看到田里耕种的许多人,三十多岁便老成这个样子,汉末人口的平均寿命只有四十左右,这就不奇怪了。
“老人家,您要耕种多少土地啊?”反正都称“老人家”了,张谦也不该称呼了。
老人似乎不知道怎么计数,指着田间插着的几个木桩子说道,“那,那,还有那个都是我要耕种的。”
张谦目视了一下,眼神不好根本看不见远处的木桩子,这总共一起都有六七个足球场那么大了。
(汉朝一亩大概是460平左右,现代一个标准足球场是7140平,所以这里老人家的土地是百亩。)
老人所指的地方还有两男子,一老妇人,应该是老人的妻与子,妇人看上去与老人一般苍老,而两男子似乎都有些残疾。
接着张谦又问道,这些土地需要多久翻一遍,有没有耕牛。
老人则表示,需要在半个月内耕完,然后复耕一遍,至于耕牛,则还没轮到他们。
张谦看着硬邦邦的土地,都是由老人的两个儿子用铁质农具挖开,然后老人和那妇人再用石头将大块的泥块敲开。
“老人家,您这样耕种一年能收获多少粮食?”曹冲问道。
老人似乎是真觉得来人没有恶意了,蹲下身子一边敲着硬块,一边回答道:“差不多能得到一百石的粮食,勉强够我们一家人吃的了。”
(汉朝一石约120斤,这里作者本人就当成现在的一斤来计算了。也有查到说法,汉朝的一斤相当于现在的250g,也就是只有一半。)
“那老人家,你们要交多少税?”张谦终于问到了他最关心的问题,虽然说他在司空府的簿册上已经看过相关的数据,但还是想问问最底层的百姓。
“要交一半多一点。”老人家想了想说道。
张谦点点头,这和他在簿册上看到的,自家有牛交税五成,租官府的牛交税六成,是一致的。
“那老人家,你们交完税,剩下的还够吃吗?”曹冲问道。
老人家面露苦色,张谦明白,纯靠这些粮食肯定是不够吃的,更别说还要拿一部分粮食去换盐布等生活物资。看老人家身形佝偻的样子,绝对是粟麦夹着野菜树根煮在一起过日子。
“老人家,你以前闹黄巾的时候是怎么过活的?和现在比起来如何?”张谦问道。
“那时候,我们都躲到了山里,靠着草根树皮过活,比现在可艰难多了。”老人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黄巾之前呢?那时候日子比现在怎么样?”
“那时候也没比现在好到哪去,虽然粮食税收只有一成,但是官吏一年要征收好几次,没到年底,家里的粮食肯定都被搬空了。”想到以前的困境,老人家突然觉得现在的生活也挺好。
听到老人家这么说,张谦和曹冲都陷入深深的沉默。
“老师,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带我到田里来了。”曹冲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过,鼻子酸酸的。
其实张谦也没好到哪去,毕竟曹冲过的日子再好,能比的上后世的他锦衣玉食,富贵荣华?
张谦小时候也出生在农村,从小也帮父母种过田,可是那时,一家一户根本没多少地,所以也谈不上辛苦,后来他上了初中之后,基本就没务过农了,家里的土地,也退耕还林了大半。
“老师,你在想什么?”曹冲见张谦不回答,便问道。
“我想起了一首诗!”张谦从遐思中恍过来,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