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轻微的震动,玉珠碰撞发出银铃般清脆之音,同时让帘子的缝隙若隐若现,犹如雾霭笼罩,又犹如湖面泛起涟漪,陈闲走在最前头,也看不清楚那车内是何等光景。
随后,陈闲又将目光聚焦在那四匹神骏异常的白马身上。
这四匹白马的眼神无比灵动,仿佛极有智慧,踏踏前行犹如闲庭信步,但头部的鬃毛则犹如无数根钢针,笔直朝天,似豪猪刺猬一般,说不出的怪异,让陈闲不禁心中一凛。
“这是什么马,如此神骏,脚下生风,感觉不是踏在大地之上,而是在云端漫步。马况且如此,这背后的主人会是何等人物。”陈闲心中也不禁有些唏嘘。
陈闲知道,自己无论是推开车门还是拉开车帘的那一刹那,必有异变,拦截对方自然不会是对方的请朋好友折腾出来的所谓惊喜,只怕十之八九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血腥刺杀。
这些超卓人物的厮杀本来不关陈闲的事,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奈何如今沦落成乞丐的这个穿越少年,即将成为被牺牲炮灰,谁让乞丐的命不值钱。
其余马车甚至行人无法接近这辆紫气逼人的马车,但说来奇怪,一身又脏又臭的乞丐们却不但能靠上去,还能将其团团围住,敲打着手中破碗破盆,乞讨着,呐喊着,浑然没有半点低贱的气息,仿佛摇身一变,成了一群无赖,不打发一点金银就不让路。
车夫的目光扫射而下,怒火随时可能勃发,一扬手中的皮鞭,赫然在空中化作了一吐着红信的巨蟒,便要雷霆落下。
“都是可怜人,谁会想成为乞丐,有家不能回,想想我和这些乞丐也差不多,今日才得幸回归故土无双城,结束了那段不算太糟的人质生涯。雷蟒,你就下车,随便打发一点银子给他们吧。”马车内传出一个天籁之音,让近在咫尺的陈闲一阵发懵。
“这车只怕是紫檀木所制,否则焉有如此淡淡的紫檀香气,车内竟是一个娇滴滴的少女,只听这声音,只怕比什么当红主播要强上百倍,还真有余音绕梁,不知肉味的感觉,我这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型男竟然也有些抵挡不住这声音的诱惑,杀力真是惊人,如果能将其压在身下,听听这少女的娇喘与呻吟,只怕不用真个鱼水之欢,也能销魂蚀骨了。”陈闲心中一阵骚动,想入非非。
一时间,有些走神的陈闲顿时忘了要攀上马车,将那车帘拉开。
在后方掌控一切的鲁九见陈闲一脸花痴的看着马车,纹丝不动,自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上前一脚将陈闲直接踹入那马车内,完成这来之不易的任务。
对鲁九而言,那雷霆万钧之势的围杀一刻,必然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那马车内的侯府郡主若被一臭气烘烘的乞丐闯入,必然惊慌失措,而这时无论是郡主本人还是她的护卫,必然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马车内的那可怜的乞丐身上,绝杀便万无一失。
一个冷冷的声音将陈闲惊醒,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拇指大小的银锭,白花花的,有些晃眼。
“都是我的?”陈闲又惊又喜,知道无论在哪个世界,金钱虽然不是万能,但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
“乡巴佬,想你也没见过武朝官银这等高级货,拿去。”车夫雷蟒一脸鄙夷的将这银锭抛给了陈闲,转身走向其他乞丐。
后方的鲁九这才松了口气,见陈闲已经不再继续花痴,只是接下来陈闲没有如鲁九想象中那般趁机爬上马车,闯入车内,而是将银锭放在手中,用衣袖擦了又擦,拭了又拭,最后还猛得咬了一口,险些将牙齿崩坏才恋恋不舍的将银锭收入怀中。
“这小子,真是一个贱人,前辈子没见过银子,还是饿死鬼投胎!”鲁九恨恨的道。
终于,陈闲晃悠悠的到了马车帘子前,眼见就要将那珠帘拉开,一睹车内佳人真面目,那伸出的手却突然悬在空中,让不远处的鲁九更是如鲠在喉,急得上蹿下跳,如一只发情的狒狒。
陈闲坑蒙拐骗的经验,比鲁九不知高出多少,凭着对危险的敏锐嗅觉,陈闲总有一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
马车内的既然是一个被乞丐们围困后反而散发银两的少女,心地善良,自然威胁不可能来自于这一辆贵气逼人的紫檀马车。
陈闲的手伸出去又缩回来,完全无视不远处那鲁九的猪肝般难看的脸色,开始扫视四周的环境。
因为乞丐们的拦阻,紫檀马车后方的一辆辆马车都后发而先至,足足十余辆马车左右包抄,渐成合围之势,形成了环形,那环形的中心原点显然便是自己身旁的这辆紫檀马车,陈闲终于可以肯定,那背后的芒刺,便是那十余辆阵形井然有序的马车。
定神细看,陈闲更加清楚的看到那些马车面朝紫檀马车的一面车板都有活门,已然悄无声息的打开,隐约可见其内有尖锐的弓弩箭头,闪烁着慑人的寒芒。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富贵险中求,何况自己也身处被箭杀的中心区域,只怕也无法幸免,陈闲对着马车内少女一声大喝:“小心,有刺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止了流逝,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这一瞬间,让陈闲也不禁有些兴奋,仿佛给这个世界按下了一个奇特的暂停键。
那头戴斗笠的车夫是最先回过神来的,相反马车内的那位少女则悄无声息,不知是受惊过度,还是处变不惊,这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