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是了。”
“啊?”
“今晚的宴会,我有件重要的事宣布。。。”流云站在灯光的焦点,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大厅,所有人都停下交谈,不由被那挺拔的影吸引了视线。
连林氏那些不可一世的“长辈”也皱眉望着他,心中忽腾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就在两个小时前,林氏的所有股份已被我个人收购,我宣布,林氏从此将成为过去式,而‘御氏’将取而代之!Forthing晚宴既是林氏的告别会,亦是御氏的欢庆会。”
短短几分钟,全场哗然。
短暂的静默后,那些忽然一无所有的长辈开始破口大骂,最后淹没在沸腾的庆贺声中,消失无踪了。。。。
温和的阳光透过树影的细缝铺洒下来,偶有清脆的鸟鸣婉转低吟。
流云微微睁开双眼,蓝天白云浮在眼前。
“哗”的一声,一本古书从怀里滑出掉落在躺椅边。
唇边浅浅泛起一抹微笑,原来。。。南柯一梦。。。。
1。流霄
“二弟,二弟!危险!回来!”眼前孤傲的男子却仿佛什么也没听到般,堕入了身后幽暗无尽的深渊。忽然四周变成暗红一片,浓烈的血腥混杂着潮湿的空气,中央浴血的人忽的清晰起来,放大的脸孔刻着责怪与愤怒。
“爹,娘!你们怎么啦?对不起,霄儿没能保护好弟弟,是霄儿没用……爹!娘!别走!你们罚霄儿罢!求求你们别走!别……”手起刀落,艳红的鲜血飞溅,开出朵朵支离破碎的血花,粘稠地裹着渐渐腐化的残支,绝望而僵硬的面庞突然变的狰狞而模糊,黑暗吞噬着仅剩的一点鲜红,在悲恸而凄惨的呼喊中沦为一片虚无……
“啊!”我惊呼一声,猛地坐起,周围的一切我再熟悉不过——我的房间,原来是噩梦。我勉强平复心神,才发现已惊出了一身冷汗。是梦,却又无比真实。一但我闭上眼睛,梦魇就席卷而来,似要将我推入无边的黑暗深渊。凄惨的呼喊响彻在耳旁,充斥着血腥腐味,让我快要将肺给吐出来。一遍一遍警告自己,不要再想爹娘死去的事,却反而越死死地缠绕着我,令我痛不欲生,还竟连自己唯一的弟弟去送死都无法阻止!什么御风山庄庄主,我根本是个废物!
猛一拳打在自檀木床上,闷响一声,我缓缓闭上酸涩的眼睛,再睁开,仿佛有无数挣扎要从眼眶涌出,却始终什么也没有,心口有什么堵着,释放不得,要爆裂开似的。
移下床榻,打开窗,深夜的寒风蜂拥而入整个房间,贯穿我的睡袍,冰冷的肌肤已什么也感觉不到。冷月无声,寂寥星霜,风寒露似凝,死寂般的消沉同黑暗融为一体,黯然凭栏,即使我已满目疮痍,恐也无人得知罢。
灯残窗畔,抱影无眠……
“什么?你说二弟找到了?!”突如其来的惊喜溢满我的心间,没事就好,二弟……
我迫不及待来到他昏睡的榻前,心中又是一阵揪心的痛,满身的伤虽已包扎妥当,却仍是触目惊心。都是大哥不好,没能保护好你……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掐入肉里渗出一道道红痕。我凝望着榻上苍白的病容,一瞬间,一股冰寒的戾气充溢上双目,又如潮般退下,这仇我御流霄定要你十倍奉还!
“庄主……”见邵鸿一脸担心地望着我,瞬间回复沉稳,朝眼前忠心不二的家臣淡淡道:“我没事。”转身离开房间,并吩咐下人好好照看,推门的一瞬间仿佛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几日后,二弟终于醒了,不料却失了忆。我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也罢,这样也好,有时能忘却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我急忙赶去看他,房间却空无一人,淬雪也不见。岂非是身体本能反应去练剑?太乱来了!我立即飞身赶去竹林泉畔,果然在那儿。遥见碧草墨林间,一袭白影低旋飞舞,银光蜿蜒时明时灭;近一看,修长的白影负手而立,如绸的青丝伴随着翠荧的竹叶在风中飞扬,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此时却散发着一股桀骜邪魅之气,一种难以言说的魅力。突然,眼前之人弯腰低咳,我猛然大骇,即可上前为他凝聚真气,想必是身体内力尚未恢复有强行运功导致血脉逆转。真是胡闹!刚刚该早点制止他的,若再有个什么闪失,我这个做大哥的实在难辞其咎!
还好并无大碍,我暗自舒一口气,极力用平稳的声音问道:“二弟可舒服些么?”他缓缓转身,明明是我朝夕相处的亲人,熟悉的面容仍旧是俊逸非凡,只是那双璀若星辰的眼眸,忽的钻入我的心,幽深潋滟略显慵懒和不羁,让人完全移不开目光,甘心在那双邪气的凤目中沦陷。一直让我习以为常的冷若冰霜的脸此时竟洋溢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让我一时失了神。
恍惚间,听到他的低唤,我才猛然惊觉自己的失态,干笑着掩饰刚才的惊艳之感。幸而邵鸿的出现替我解了围。
流云不闻不问的态度反倒让我有些疑惑,换作从前的他早就开始质问了罢。他的心思何时变得如此缜密?也罢,能瞒多久算多久罢。
接连一些时日,我一直陪着他,希望能作些补偿。我努力以平稳的情绪讲着从前的事,小心翼翼不想刺激到他,我刻意隐藏起内心的自责,不料竟被他一眼看透,用霸道而生硬的口吻安慰我:“若是他们还活着,看到你这样把什么劳什子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不双双被气得再自杀一次才怪!”
这种无礼之言显然不是从前的流云会讲的话,可我此时却如鲠在喉,千百种思绪如潮涌来,直直的凝望着流云摄人的双眸,最终只道:“谢谢。”朝他露出了几年来快被我遗忘的真心的微笑。
后来陪流云练“箭”,我又不经怀疑一个人失忆转变也未免太大,被他整的狼狈不堪不说,竟被他突然挑剑袭来,那变幻无常的招式让我防不胜防,看来二弟的剑术又更上一层,若是不是我的内力教他略胜几分,恐怕挨不了他百招。既承诺过要陪他练剑,我不想破坏他的兴致,又怕刀剑无眼误伤了他,一着不慎落了下风,幸而他及时止住了剑势,但凌厉的剑气仍刮得脸上生疼。
他生气了,气我没能闪开。我哑然失笑,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心底泛起的层层暖意,让我不禁有些愉悦。见它转身欲走,我下意识拉住他不想他离开,这点连我自己也甚觉奇怪。而他又忽而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令我实在琢摸不透。
不知不觉中,我被他的一举一动,一个微笑,一个眼神,牵动着情绪,从前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不经意总是观察着他,却越发觉得不似以前的流云。曾私下问过大夫,却道他并无任何失忆之症状,实在奇怪。莫非……真是魂魄一说?这也未免太离奇。
他果然还是知晓了一切。料到他定要来找邵鸿,我暗中知会一声,还是不放心,暗暗隐在一旁。明知我在,却不动声色。在堂上展现的夺目才华和摄人的气势更让我惊讶不已。从前的二弟冷漠却耿直的性子让我放心不下,总是想尽到一切做大哥的责任保护他,而今那样的二弟已变得强势而从容,甚至已能独当一面,不再需要我的保护,我虽然欣慰却也忽感一股落寞涌上心间,待望到那飞扬的眉眼,有不由得被深深吸引,忘记了一切的存在。
为了武林中的大小事务,我终日忙碌着。身上的重责时刻提醒着我该做的事,让我一刻也不敢放松,亦使我忽略了很多细枝末节,我几乎没吃过早餐,而流云却每天“收走”我的早课,非得跟我一起吃完才还来;晚上若很晚还呆在书房,他便会很嚣张地在我的书房“练剑”,直到我肯乖乖睡下为止。对于他的胡闹我总是一笑置之,心中满满的盈着淡淡的温暖和丝丝的甜意。
大概是因为那些帮派咄咄相逼的关系,那些许久未出现的梦魇又来纠缠我,痛苦的回忆让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胸中翻腾的气息叫嚣着,寻求着发泄口。我提剑来到墨竹泉畔,将所有的悲愤和怨恨,苦闷和忧愁,统统发泄在剑峰之上。剑势千回百转,招招精准狠致,四周一片阴暗沉寂,冷月黯然无光,耳畔秋风飒飒作响,点青在我手中狂舞翻转,仿佛只有那一抹幽冥的青影才能体味我心中无言的痛。
眼前明明是一片黑暗,却似乎有着无数悲鸣响彻耳旁,不能再练下去!我急忙稳住心神,收势而立,有人!这人是……
“阁下既有心前来,何不现身一见。”话音刚落,幽竹后便显出一个此时我最不想见到的身影——流云,不想让他见到我险些失控的样子。我隐去一身戾气,却嗅到一阵醇厚的酒香,我一惊,流云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