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
青年军官打量了一下这个破破烂烂的屋子,拍了拍张福的赤膊,充满热诚地说道:“老板,看样子你也不算很宽裕吧。”
张福心里一酸,苦笑着说:“我原本也是个船夫,后来叫人解雇了,没得办法,开了这个小店混碗饭吃。”
“你帮我们带带路,找找船行吗?”
“行,行。”
青年军官见张福答应得很爽快,很是高兴,立刻同张福一起走出门外。
这地方白天很热,晚上阵阵江风吹来,倒颇有些清冷。青年军官见张福还打着赤膊,就从背包里抻出一件旧衣服给张福披上,张福推辞了一番,才舒上袖子,心里不禁热烘烘的。
青年军官一路走,一路探问对岸的敌情。张福告诉他,对岸通安县驻着川军一个团,渡口上的敌人倒不多,只有保安队五六十人。另外还有一个专门收税的厘金局,有两名武装保丁。从谈话中已经可以听出这个店主东很亲热了。
谈话间已经来到江边。对岸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几点稀疏的灯火。高耸的山岭,在夜空里象炭块一般地画着粗犷的弧线。滔滔的江水模糊一片,显得幽深可怕,只能听见呜呜的流水声震人心魂。
青年军官带着侦察队来到渡口,反复细看,连船的影子也没有。张福也显得犹豫不定。这时,忽然听见岸边石头上仿佛有人低声说话。走上前一看,原来是金保长家的船工张潮满和他的十五六岁的儿子大潮正坐在石头上闲话。这张潮满将近五十年纪,最近老伴死了,儿子给金保长家放马,因为顶撞了东家几句,被辞退了,心中甚为抑郁烦闷,来到江边闲坐。张福见他父子有些惊慌,就低声说:“潮满哥,你别害怕,他们是红军,是打富救贫的。他们要过江,你知道船在哪里?”
张潮满沉吟了一下,说:“今天高头来命令让烧船,金保长不舍得烧,把那条新船开到江那边去了。”
“那条旧船呢?”
“旧船,已经废了,藏在李家屋头那个湾湾里,进了半船水了。”
青年军官立刻插上来说:“老大伯,你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张潮满犹豫了,在黑影里没有作声。
张福插上来说:“潮满哥,你就带他们去一趟吧!”
“不是我不愿去,”张潮满嗫嚅着说,“要是让金保长知道……”
张福立刻说:“不要紧,天塌下来大家顶着,再说红军也是为了我们干人!”
“阿爸,去吧,怎么也好不了。”大潮也说。
老人站起来,慢慢地移动着脚步。
众人跟着走了不远,在满是林莽的一个小岔子里,找到那只旧船,果然进了大半船水。
张福在附近人家找了几个水桶盆罐,大家就跳到船里淘起水来。这时老人又教训自己的儿子:“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下来淘水!”
不一时,淘净了水,就把那只船拉到岸上。青年军官检查了一遍,反而叹了口气:“这条船破成这个样子怎么能开?”
张福笑着说:“你不要急,我有办法。”
说着,他一溜烟跑回他的小店,不一时抱了几床破被子来,说:“大家把它扯成布条条,把缝子塞住,也许能行。”
青年军官异常高兴,从腰里摸出十几块银元,塞给张福。
张福推辞不要,青年军官说:“这怎么行,我们红军不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你这是多少条线哪!”
张福也就笑着收了。
大家立刻动起手来,把破被子撕成条条,用刺刀把布条堵在船缝里。收拾完毕,推到水里一试,果然没有进水。大家十分欢喜。张福就跳上船去,同张潮满父子一起,把船划到渡口。
这时,后续部队陆续来到,渡口上黑鸦鸦的,总有一百多人。张福看见青年军官跑上去报告,夜色里传来一阵满意的笑